“……”
顾清晏觉得自己特别亏,领的是跑腿的俸禄,干的却是丞相的活计。
“若要短时间就整理完善,确实难如登天。”
顾清晏先赞同,后挑刺道:“商税具体种类之繁多,但臣认为真正占大比重的也就只有盐税、茶税、酒税、矿税等几样,但这几样加起来,却又统统都比不过市舶税一样。”
这话一出,又有不少人脸黑。
魏成业已经无任何想法,只暗自思索有没有说服女儿和这小子退婚的可能。
顾清晏破罐子破摔,反正也几乎得罪光了,不差这一趟,直言道:“因此,臣认为想要重整商税,不如先从重整市舶税开始。”
小太子虽年幼,却十分聪慧,先前见朝中重臣俱都推诿塞责,十分反感。
如今听了顾清晏这番言论,只觉乃真知灼见,忍不住也开口询问道:“不知道顾大人认为,重整市舶税又该从何入手?”
顾清晏见少东家搭话,半点不藏私道:“重整市舶税需从两方面同时入手,一是重设市舶司,严格挑选适合官员,二是严查漕运海运走私。”
魏成业:“……”
严查漕运海运走私?!这作死的玩意,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天呢?得,这婚也不用退了,说不定自家闺女明日就要守寡了。
徐首相见皇帝和太子都是一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模样,暗道:重设市舶司,严查走私,政事堂应该是反对不了,不过他为什么要反对呢?徐家祖籍在西北,可没有人大老远地跑去海上走私。
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了,是时候有由他这政事堂首相再一次做总结了。
徐首相同样露出一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神色,赞赏道:“顾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听君一席话,老朽才真觉自己是老了。”
表扬了年轻后辈之后,徐首相才对着皇帝恭敬道:“臣以为顾大人所提之重整市舶税完全可行,只是在负责此事之人选上,必须得慎重。”
这可是玩命的差事,不慎重不行啊。
顾清晏暗道,这可是个玩命的差事,不慎重也不行啊,不过高风险,必然有高收益,想来也轮不到他这么个没家世,也没资历的六品官。
嘴巴上得罪人已是极限,真要操刀子玩命,顾清晏也没那个闲心,他还等着过几日娶妻呢。
第六十五章
清查隐田和重整市舶税都无异于是从江南世家的嘴里夺肉,可二者却有着本质的却别,前者招人恨不说还得玩命,后者也有一定的危险但却是个妥妥的肥差。
清查隐田这块火炭被杨严端走了,重设市舶司这块滚烫的肥肉,却有不少人都眼巴巴地望着。
徐文弼一番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去,不出意外的话,市舶司往后可就是大夏朝的钱袋子,得选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可惜放眼望去,老谋深算的家伙倒有不少,值得信任的爱卿却没两个,在一群留着胡须的老狐狸里面,脸嫩又俊美的小伙子十分突出。
征和帝惦记着前几个月一起受贿(坑钱)的交情,暗道:就他了!多好的年轻人啊,又能镇殿,又能挣钱。
以武起家的开国皇帝就是这么任性,不容反对也不容拒绝道:“重整市舶税既然是伯昭提出来的,那就由伯昭来负责吧。”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征和帝又继续道:“徐爱卿来替朕拟旨吧。”
用得着的时候是徐爱卿,用不着的时候是徐大人,果然皇帝都是大猪蹄子。
打工人徐文弼却只能恭敬应是,移步坐到桌案前,殿前太监已经铺好了黄绢,磨好了的墨,就等着陛下开金口。
皇帝口述,首相代写,廷议当宣。
第一道圣旨:授右都御史杨严为江南巡抚,赐尚方宝剑,责令其清查江南四州二岛之隐田隐户。
第二道圣旨:擢中书舍人顾清晏为正五品巡察使,羽林卫中郎将魏时鹤带兵协助,责令其早日重设市舶司,重整市舶税。
前者为“授”,后者为“擢”,前者赐剑,后者派兵,九五至尊的偏爱是那么地明目张胆,廷议有多人嫉妒得面目全非,但他们不愿意承认。
顾清晏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火车头大小的馅饼给砸中了的蚂蚱,那馅料是该死的甜美,却也容易撑死人。
可惜顾清晏还能拒绝不成?他也不敢抗旨啊!
顾清晏揣着圣旨回到家时,依旧有些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