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境晟是如何得知的?连罪名都这般清楚?那太子一方定然也知道此事,孟林甫暗暗思忖起来,难道这魏公武和陈臻与秦王是一方的?故意泄露出来让齐王和太子都有准备,秦王的性子定不会做无用之功,一击制胜!倒要看看这秦王如何拿下太子!
“圣人,将药喝了,”窦容与端着白玉碗,轻轻拨弄着调羹,眉目温柔的唤道。
李载叹息一声,眼眸混沌的看向窦容与,“不喝了,反正也是将死之身了。”
窦容与轻轻笑了声,掩着锦帕眉目含情的看向李载。
“容与为何失笑?”李载面有愠色的问道。
“我在笑圣人小孩心性,明明是不敢喝药,故意假以辞色为之,”窦容与将药吹吹,举着调羹送至李载的跟前,“乖,这药呀,不苦。”
李载脸色一变,生生被窦容与逗笑了,终是被哄着将药喝完了。
“圣人歇息会,我在这里守着,”窦容与扶着他躺下来,将被子替他掖好。
“其实某也知道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之术,可某得了这天下,眼见着自己终要一步一步埋入黄土,不甘心呐!
”李载叹息道,总该去尝试一下的,“御史台,李宪,丞相,李淳一个个的都以为某昏庸了,才入了那些道人的圈套。”
那些道人图大家的权利,大家图一丝安慰,窦容与倒也知晓,私下里也劝过大家,“这丹药亦是药,服用多了也伤身子,朝臣劝是尽臣子之责。”
“三郎那孩子也不知伤得如何了?”李载问道,因着这丹药的事他骂过李宪,革了几位大臣的职,三郎虽然回长安这些事倒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冲撞,这孩子倒是耿直,只是当时正盛怒错手伤了她。
“三郎的性子不是与圣人一样么,倔强的很,听陈玄礼说,三郎被打了后是自己踉踉跄跄啊回的府,这谁去呀都敲不开这□□的门,”窦容与轻轻顺着李载的胸膛,她不想三郎与李载生隙。
“倒是让这小子得了贤明的名声,”李载轻哼了声,等那阵气过了倒也有些后悔,三郎是个倔强性子,这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怕触自己的逆鳞,唯独她偏偏与自己作对!
窦容与轻笑道,“这名声倒是三郎得了,若圣人接受劝谏,便也是明君。”
李载细细看着窦容与,“你今日倒是帮着三郎说话了。”窦容与从不议论朝事,这也是他宠窦荣与的原因。
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眸带着泪光的看向李载,“容与虽是妇人,却也知道这丹药的危害,不过是解一时之忧,服这丹药的帝王哪一个长生不老?容与不想失去圣人,圣人是容与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了。”
李载抬起手轻轻擦拭着窦容与脸上的泪痕,“莫哭了,如何说起这些,你放心,某若死了定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窦容与摇摇头,凄楚的说道,“圣人若是去了,我便也随着一起,没有圣人孤独的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呢!”
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窦容与的背脊,李载幽幽的叹息一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词用在自己身上是如此得当,“你方才不是说了,某不是暴君,如何会让你随我而去,容与,某会让你安枕无忧的。”
窦容与倾身靠在李载的胸膛,不曾言语就那般安静得抱住他,那个纵马而上的少年郎又映在自己脑海。
你可回来娶我?
会。
这段时日李淳一直在□□上静养,即便是四叔遣人来请她,她皆闭门不出,今日府上来了诏书,便也只着了一席青衫圆领长袍去了宫里。
却见那内侍没往麟德殿走,忙上前问询道,“陈公公,烦请问下这是前去何处?”
陈玄礼转身回了个礼,“秦王便只随我来,这是大家的吩咐的,我倒也不知。”
李淳也只点点头,这分明是往含象殿的去路,心里暗暗想着对策。
含象殿内芬芳喷鼻,李淳立在其中蹙了蹙眉,陈玄礼将她带到此处便告退了,偌大的庭院便只剩她一人。
“三郎,”窦容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今日特意穿上了出嫁前的衣裳。
“贵妃,”李楚看着款款而来的窦容与,忙俯身行礼。
“眼下便只有你我二人,不用这般拘礼,”庭院中的花开的正娇艳,阳光洒在放置在入口的矮桌处,跪坐在蒲团上,添置了两杯酒,抬眼看向对方,微微笑道,“做吧,我今日是来当圣人的说客的。”
李淳走上前,将衣袍拂在一旁,跪坐在蒲团上,侧头看了眼院落中的繁花。
“额头上的伤好了些吗?”窦容与轻声问道,眼眸里时化不开的忧愁。
“只是小伤,”看着眼前的酒盏,李淳犹疑了一会,终是端起来喝了一杯,祖先生是对的,窦容与与她而言是最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