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身材差不多,衣服也应该能互穿。关娘子,你这件妃色的,今日先给我穿吧,你改日再穿。”
“不行。”
“小心眼。”姚淑女不管,拿起妃色襦裙,径自换了,“我肤白,穿妃色好看,你肤黑,还是灰色那件吧。”
关婮扭头看了一眼搭在衣架上的新衣服,这是万家为她们准备的日常服饰,每人二十件,各样颜色,各样款式,都是鹿州城妇人中时新的。
“我还是穿浅绿色的吧。”免得招人话柄,关婮其实也喜欢妃色那件,但看看浅绿色的,好像也不错。
收拾妥当,姚淑女对着镜中自己,笑着夸赞:“像我们这样如花般的娘子,成了寡妇,有点可惜。”
“是不是寡妇,不都这样嘛。”关婮不在意这些,寡妇才好办事,“我在乎的,只有钱,还有……”何之州。
“那你可算嫁对了。”姚淑女回头瞅瞅伺候的丫鬟,然后靠近关婮耳边低语,“钱庄里有的是银子。”
关婮抿嘴一笑,心照不宣。
同去西图澜娅餐厅用朝食时,姚淑女忽然说:“你那宝贝我看了,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还有点恶心。我帮你扔了,免得今晚恶心到我。”
“谁让你动的!”关婮自以为藏得好,未曾想姚淑女居然偷看,她瞥了姚淑女一眼,转头便回了。
嫁入万家整整七日了,如今分文没有得到,若再失去拼命得来的墓中梨,那将来如何回家?
哪成想,一转身,目光竟直接对上何之州那双漆黑黑的眸子。
第七章 鸡毛蒜皮
目光对视刹那,关婮心如鹿撞,怦怦乱跳,呼吸困难,只匆忙看一眼,便假装从未相识,擦肩而过。
擦肩时,何之州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容。
“关婮!”姚淑女转身便喊人,跟上一把扯住关婮,赔笑道,“我逗你的。你那黑不溜秋的东西,还在床头,没扔。”
“什么黑不溜秋!”当着风度翩翩的何之州面前,关婮只要面子,“我哪有什么黑不溜秋的东西,还放床头,笑话。”
说完,不再回房,转身继续走向西图澜娅餐厅。
哪成想,躲在何之州背后的小孩突然冒出来,上前便抓住关婮和姚淑女的袖摆,用力一扯,险些将两人放倒。
“哎呀呀——”姚淑女吓得大叫。
关婮也没比姚淑女优雅到哪,差点出了洋相。
“两个死胖子,大块头。挡着我们的路,心里没数吗?”说话的孩子是万元户那个刚满七岁的儿子万华彤。
这孩子皮肤白嫩,身子微微发福,梳着羊角头,身穿一件金黄色长衫,不知是衫子偏小,还是身上肉过多,总之裹得像个粽子,滑稽。
姚淑女张口就反击:“你不是也胖吗!”站稳后,伸手抓住万华彤。
“我是小孩。”万华彤伶牙俐齿,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像是鬼精灵,别看他胖,身子灵活得很,攥在手里仿佛泥鳅一般,一不留神,就被他溜了。
“你们瞧瞧,这满院女人,哪有你们如此肥胖的娘子。”万华彤大声喊,倒退着走,手指扒拉下眼皮,白眼,嘲讽。
“这死孩子,看我不打死你!”姚淑女脱了鞋便砸过去,丝毫不顾形象。
看得关婮心里特别爽。调皮胡闹的万华彤,她看着也想收拾。今日羞辱已不是第一次,一忍再忍,就不必再忍,奈何心仪公子在侧,没法子施展暴脾气。
哪知,何之州大步流星,一跃而起,抬脚踢飞绣鞋,绣鞋飞落至廊下花坛里,不见了踪影。
“你——”姚淑女愤愤不平。
何之州拱手,淡淡地道:“公子年幼,性子天真,姚娘子不必如此计较。再说若你伤了公子,只怕老夫人饶不了你。”
“对,何公子说得有理。”关婮扯了扯姚淑女的衣袖。
“暂且放过你。”姚淑女不服气地瞥万华彤一眼。
万华彤转身便跑,一路哭着奔向西图澜娅餐厅。人还在厅外,便扯着嗓门喊:“奶奶,那两个胖娘子欺负我,她们用鞋打我。”
儿子才去世不久,刁当当心情本就沉重,忽又听说新媳妇欺负宝贝孙子,顿时气聚心口,郁结一团,需得爆发。
万华彤一头栽入她怀里,哇哇大哭。
“彤儿这般可爱,她们怎舍得打他!”万绵阳屁股刚坐上西图澜娅餐厅椅子,又立即起身,走过来看弟弟,“快给阿姐瞧瞧,可打坏了?”
“阿姐——”万华彤扭头又扑进万绵阳怀里,嚎哭。
只有瘦小的二姑娘万棉花站在门口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弟弟表演。
“翻了天了!”刁当当心疼孙子,怒火中烧,“那两个胖子呢?”
身旁下人立即回答:“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