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把短刀买得很值当,刀口锋利,削树皮的时候轻轻一刮就行,不费太多力气。
削几下,一整根完整干净的木材就出来了。关眠砍成几个小节,取过一块,又开始削,态度模样专注认真,像是个木工一样,也不知她在削什么。
大门有人进来时也不见关眠抬头看这边,甚至都没有给过一个眼色。
木婉却是时时刻刻都关注她那边,时不时抬头看过去,瞧关眠在做什么。
见她捣鼓木棍,好奇她这又是搞哪出。
手底下的人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木婉就只是回复了几句,随后替换了这边的手下出去,解决完这件事,木婉又继续盯着关眠,这一晚上也没见木婉闭眼歇息过,比其他人都能熬。
进来一个,出去一个。进来的那个人面容疲惫,浑身大汗,在这凉意夜色下,只有做苦力活的人才能这样。
挖金币、装金币,也是一手苦力活。
祁妩微微眯着眼,余光注意着两个小时内一进一出的面孔,心里多少有了主意。
她闭着眼,身子往下滑了一下,把披在前面的大衣外套往上拉了一下,遮挡住下半张脸,又把宽沿帽往下拉,遮挡住眼睛部分。她就坐在关眠身边,离得很近。
祁妩出声,“之前地下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四个人,我还在想还有多少人,现在看来他们对面这次也没带几个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关眠听到,关眠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削皮。
祁妩继续道:“对面现在也就四个人,出门换了两个人,地下那边挖金币估计就两人,不然也不至于回来。六个人到顶了,虽然对面有枪,但是也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冲出去,够了。”
这话说得似乎想要直接对决。
关眠依然削着皮,回了她两个字,“别动。”
“你害怕?”祁妩的声音多少有了些嘲讽。
“按计划,明天下午再动手。”关眠没有解释太多。
祁妩挑眉,并不太相信关眠不会这么分析,正如祁妩感知到的一样,关眠的身手头脑能跟她一比,不是她害怕,而是不想,至于为什么不想这么做。
祁妩想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一个原因。
“我两动手,我两的安全是没问题的,你怕那几个弱鸡有事?”祁妩问。
关眠还是没理她,一个劲削皮。
“你倒是善良,对我来说,别人的命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祁妩勾了勾唇。
她是赏金猎人,手上的血不少。
“何必鱼死网破,这不是我的处理方式。”关眠回了她,举起削到非常薄的木棍,吹开上面的木屑。
这话祁妩也说对了一半,关眠是做私人保镖的,在她过往中,只有保护才是第一任务。
“那你就信任齐晏?明天那个时间点可不保证能活命。”祁妩是信不过齐晏的,所以更想自己把握求生机会。
“我和他不熟,我不信他。”
关眠丈量了一下木棍宽度,又觉得太厚了,继续用刀削皮。
祁妩挑眉,既然不相信,为什么又要同意他的计划,这不自相矛盾。你想做啥,祁妩不由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一阵冷风忽而吹来,吹开了关眠耳侧散落的一缕秀发,露出她整张大气深邃的五官面容。
明明熬夜削皮,关眠的眼眸仍然闪闪发亮,精神抖擞。
她的声音含在冷风中,有种飒爽果断。
“我只信我自己。”
她说得认真,目光盯着棍子,勤勤恳恳削着。
谁会莫名其妙就信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关眠又不是傻子。她只信自己的判断力,在她现存的认知下,她认为齐晏是真心想要救人出去的,他提的计划也不会害了人。
因为阿杰说过的那件事,齐晏单枪匹马进了沙漠救那伙人出来。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干嘛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在关眠听来,如果只是为了钱,没必要,毕竟命比钱值当多了。
只能说,齐晏是个善良的人。
他的性格有善良的一面,性格是最难改变的,所以关眠相信齐晏说得建议是真诚可用的。
虽然齐晏这人对她自大无礼,但是一些小事细节上,关眠感受到这人的好意。
不得不说,五年前的失踪案让齐晏声名鹊起,也让关眠记住了。
这回的话意味深长,祁妩闻言,倒也没继续纠缠这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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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的冷风呼呼刮过紧闭的车窗,空落落的小道上只有月光斜照。
郭灵抱着一袋金币也不知坐了多久,后座上的阿一已经被他们带走回到了前厅安顿。
郭灵没走,他一个人待在这车里,虽然没有车钥匙,但是不妨碍他就是想待着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