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少见零下十度以下的温度,预计这几天会一直维持。
遗憾的是,天气预报并非完全准确。
全国范围内确实有大面积的降雪,但北宁好像被遗忘,不见半点雪星。
社交媒体上为此事开始刷屏,周边城市都在感叹瑞雪兆丰年,只有北宁人民画风独特,打出一排排的问号:说好的下雪,是我们北宁不配吗?
缪蓝在车上盯着窗外看,久候雪不至,掏出手机看看天气新闻,发现他们刚才的出发地丰塘也开始下雪了。
……造化弄人了简直是。
她找贺京桐要:“少爷,你翘了班提前把我拐回来,雪呢?”
“稍等,”他一本正经,好像真有办法解决,“我给老天爷打个电话问一下。”
“……”
“你还有什么愿望?我给你一起带到。”
“……谢谢,不用了。”
他跟老天爷大概有感应信号,装模作样闭上眼睛,过会儿睁开,给她答复:“说半夜下,等你明早起来就有了。”
“要是没有呢?”
“你给我买套新衣服,我们原路回丰塘。”
……还惦记着新衣服。
大可不必。
车开到市中心,大晚上竟然堵得水泄不通。导航上看,附近的路线红通通一片。
司机回头告诉他们,在老城门楼这边有个灯会活动,今天晚上会亮起新年的属相灯,所以好多人都来看。
缪蓝隔着窗看到人潮涌动,临近过年,道路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点亮以后喜气洋洋。
贺京桐问她:“下去看看?”
“你不累吗?”在电影院睡着,后面又在床上折腾,他应该回家休息的。
“我累什么?”她心动他们就行动,“车一时半会儿也挪不动。”
缪蓝挺想跟他一起在外面走走的,在丰塘没来得及,北宁也一样。
无论下不下雪,都是风景。
她答应:“好。”
贺京桐交代司机找个地方停车,跟缪蓝下车,挤进了人群。
他揽着她的肩,把人牢牢护在怀里。两人没有目的,只随大流走。
缪蓝说起以前上学的时候,班级郊游经常组织来这里爬城墙,“我记得那边有个报刊亭,我们几个好朋友会去买些杂志,偷偷摸摸看完了也不敢带回学校。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偷偷摸摸看的什么?”
“青春文学,你不懂。”
贺京桐怀疑就是这些“青春文学”在她心里萌下的种子,“我是不是在这儿见过你?”
“你们班也来这儿郊游过?”
她这么说意思就是他们没在这儿见过。
那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的白月光?
“也不是,我爷爷还在那阵儿,爱带着我过来,跟他老朋友练剑打太极。”
“你都练太极了,怎么还这么地……”她犹豫用词。
他听出话茬,不是要夸他的意思,威胁道:“这么什么?缪蓝你给我好好说。”
“锋芒毕露,锋芒毕露。”
看吧,一点不顺他的心都不行。
练太极不是修身养性平心静气吗?对他完全没用啊。
两个人随着人群来到城门附近,隔远就看到巨大的生肖灯。预计起码有四五米高,摆在那里,还没点亮就有震撼的视觉效果。
贺京桐没戴眼镜的眼睛都能get到其昂扬威猛的气质。
周围人越来越多,工作人员和警力共同维持秩序。
路边有卖小号生肖灯和花灯的,做工精巧,惟妙惟肖。
缪蓝想去买一个,忽然涌上来一股人潮,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牵着她手的人不见了。
她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一圈。
可是好多人,好多人。他们在笑,在说话。
哪个方向她都看不到他。
“贺京桐……贺京桐!”喊出去的声音淹没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缪蓝迈开腿去找他。
她后悔了。
她应该给他买对蓝眼珠子的,时间明明来得及。
她不应该带他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她应该紧紧牵着他的。
人山人海中,她找不到他,凭他不佳的视力,更不容易找到她。
缪蓝想起来给他打电话,可大概这地方人太多了,信号不佳,一直没打出去。
她在人群中没有目的地穿梭,试图捕捉到属于他的一星半点的身影。
不论是侧脸还是背影,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一定会认出他的。
熙熙攘攘的热闹中,工作人员手上的大喇叭循环播放:注意安全,不要拥挤,防止踩踏。
机械的声音对缪蓝不安的心情犹如雪上加霜。
“嗨,老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