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泗也已经起身,却忽然听见余枝慢慢的道,“贺泗,咱们离婚吧,你去看看我哪天不拍戏,咱们去把婚离了。”
她说话的口吻,就像是买菜一样。
贺泗转过头看她,“什么?”
余枝知道他听清楚了,冷笑道,“我嫁给你,是因为你是贺家的人,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了,只能离婚了,你可以骂我无耻,我都听着。”
贺泗知道她说的时候实话,那种淡漠的表情渐渐的松动,像是终于有了感情,“等这部电影拍完,如果那时候你还决定要离婚,我没有任何意见。”
余枝诧异,“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因为他想改变她,让她忘却那些仇恨,他还是撒了谎,“我怕妈接受不了,不过以后我会尽一个丈夫的指责。”
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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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早上的时候最后两个牙齿也脱落了,也知道自己年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但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部电影。
贺泗和余枝过去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桌子上还摆着那两颗牙。
“我想改一改余枝的结局!”贺泗眼底带着恭敬,“请您答应,我会改写剧本的,不会耽误任何的拍摄进度,导演那里我会去商量的。”
周老眼底浑浊,耳朵不大好使,贺泗重复了几遍才勉强能听得清楚。
“要怎么改?”他看着贺泗和余枝。
余枝也没有想到贺泗带她过来竟然是这么改,不由得嗤笑道,“世人不都知道余枝是这个结局的吗?”
“我想要将余枝的命运改写。”他的眼底深沉,“还有霍屿的结局,我已经查到了,他当初带着人差点灭了贺家的事情,您当初一定知道一切事情,我希望您能告知,霍屿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老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黄痰,一旁的保姆赶紧给他端了杯水。
他接过来的时候,手还是颤颤巍巍的,茶盖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啊,他死的时候我见过。”周老眼底带着一丝的泪光,“可惜了,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剁成了肉泥,尸骨被扔给了野狗。”
余枝心口像是被上千万根银针一样戳着,她双腿发软,几乎差点跪在地上,上去扯住周老的衣服,“那个贱人究竟是怎么害死他的?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不说!”
周老手里的茶杯掀翻在地,“他是个痴情种,才被人家给算计了,只有余枝能让他方寸大乱。”
第60章 不负
“动荡年代,杀人放火是寻常的事情,但是那么大动静的,我活这么大的岁数,着实没有见过。”周老花白的胡子颤抖着,将手里晃荡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经过战乱,他的黄包车也在逃难的路上丢了,然后辗转来了大城市,他求生困难,饿的双眼发昏。
那天他看见清一色的进口轿车,里面坐着的人都带着枪,拿着棍棒,他看见了原本留洋的霍屿。
毕竟有余枝在,曾经余枝包下了他的黄包车,他经常拉着她去栖霞别墅,在霍屿面前也是个眼熟,就想卖了脸面,借钱钱度过眼前的劫难。
然后他追着车,竟然到了贺家的宅邸。
然后他亲眼看见霍家的人拔枪杀人,那天贺家的砖缝里都是血,人们吓得都躲了,而他却饿的想要进去从尸体上翻找一些吃食。
然后他走进了全是尸体的院子,然后他发现了藏在井里的贺家大少爷。
对方已经吓傻了,在井里瑟瑟发抖。
周老不敢害人性命,翻出来一些钱便想要偷偷的溜,谁知贺家宅子太大,他兜兜转转的竟然跑到了后院的人工湖旁,看见了霍屿。
那天冷的锥心刺骨,风刮在脸上跟刀刃一样,他吓得躲在一堆烂草下面。
霍屿满身是血的坐在石凳上,曾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此时如阴司恶鬼,质问着贺家那几个吓得屁滚尿流的族人。
“我听人说了,姓贺的曾经在酒后跟人炫耀,说……”霍屿眼底血红一片,他听说那个杂碎竟然在酒醉后跟人吐露,说余枝怎么活色生香,甚至还拍了不少难以启齿的照片,而那些照片霍屿看见了。
照片中的余枝跟那个杂碎在一起,衣不蔽体,眼底全是惶恐。
“我的尸体现在还下落不明,就算你贺家买了所有的报纸刊登也骗不了我,让那个杂碎出来,别躲着了!”霍屿薄削的嘴唇抿着,“我一刻钟杀一人,说不出来还有你们的亲朋。”
大家是真不知道贺家大少爷趁乱逃到哪里去了。
空气中传来尿骚味,一个头发花白的族人竟然吓得蹬腿死了。
然后周老看见孙彗满脸泪痕的跑了过来,看见霍屿“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霍少,其实我家小姐还活着,我这句带你去看她,她说让您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