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
李昱迟对这样直接又驳人脸面的词感到费解,他经常看到听到类似的标语,却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男生女生除了生理上的差异之外,在生活、工作中秉着互相尊重的原则,平等就应该如一日三餐一样的稀松平常。而甜甜这么说,显然是认为大多数人并不这么觉得。
“知道什么需要一遍遍宣传,一次次强调吗?”甜甜又问。
李昱迟摁下了电饭煲上的“开始煮饭”的按钮,盯着亮起的红色指示灯,反问:“是什么?”
“做不到的事。”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令李昱迟受到了冲击,当下说不出什么话来,模糊地意识到甜甜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却难以从他的嘴里大大方方地总结出来。
“女生不应该对自己的体重,外貌讳莫如深,她们知道,但也还是会介意。”甜甜叹了口气,继续说,“正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坦然又真诚地对待身边的人,所以人群中哪怕只有一个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他们也会觉得肥胖是错的,不是洁白零瑕疵的脸蛋是不能见人的。那些目光和闲言碎语,传达出来的时候就充满了恶意。什么叫平等?就是这些问题同样也会发生在男生身上。”
李昱迟没想到话题会延伸到如此沉重的地步,但他没有阻止甚至笑话甜甜的认真,而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能做到的平常事,不代表大家也能做到,生理上的差异无法改变,思想上的差距却是可以缩短的。
“昱迟,你这边忙好了的话,帮姐姐剁下牛排骨。我最近手腕有些疼,也不知道怎么了……”李姗姗洗好菜,往水槽里甩了甩手上的水。前半段话是和李昱迟说的,后半段话是自言自语。
“怎么会突然疼起来?”李昱迟回过神来,上前轻轻握住姐姐托住的右手腕,神情严肃道,“是不是拧衣服拧得太用力了?还是上次拿擀面杖打我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李姗姗本感动得快要抱住弟弟痛哭了,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立马抽回手,一脸“白疼你了”的委屈表情,说:“在你眼里我连拧衣服这种小事也做不来是吗?我天天烧饭给你吃,你怎么不担心我是颠勺颠伤了手呢,居然只记得我拿擀面杖打你?我那是打你吗,我那是吓唬你!我快三十了,哪打得过你……”
姐姐的血泪控诉让李昱迟百口莫辩又十分愧疚,他只能一面安抚假装掩面哭泣的姐姐,一面从家用的医药箱里拿出了药水和膏药。
“差不多得了。”李昱迟毫不留情地戳穿姐姐“嘤嘤嘤”的假哭,拿出药水均匀地抹在了她的手腕上,因为不知掉具体哪里疼,索性就抹了一圈。
李姗姗难得装一回柔弱都被无情地拆穿,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凝望着越长越出众的弟弟,忽然感叹了一声:“我这么好看的弟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女孩子,突然心痛。”
李昱迟轻轻一笑:“你确定嫁给万川的时候,我不也嚎啕大哭吗?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就这么被拱了,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
“是啊,所以我好心痛将来某棵白菜会先动手拱了你这头……帅哥啊!”
李昱迟嘴角瞬间下拉,一把扔开姐姐的手:“自己涂,猪要去做饭了。”
“年纪轻轻,脾气倒挺大。”李姗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暖暖的。真希望所有的痛苦都离弟弟远远的,希望他即便不快乐,也不会遭遇过多伤心的事。
李昱迟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成功让刘思彻和陈伽雯吃上晚饭,这一顿不怎么顺利的晚餐结束得很快,快到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回家的万川只能另煮泡面。
“最近你都在忙什么呢?”
“工作啊。”
“真的?”
“骗你我是狗。”
房间里不好好做作业,趴在门上偷听万川和李姗姗对话的李昱迟与刘思彻笑得异常猥琐,已经做完作业的陈伽雯唤了几声都叫不回他们。
“我来了三天,还是第一次逮到你姐夫这么早回来。”刘思彻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大概是身为男人有点同情万川吧。
李昱迟点点头,也纳闷:“就算是工作,最近也确实太晚回家了。”
“你说会不会——”
“不会。”
瞬间被否定的还没说出口的猜测让刘思彻有点自讨没趣,他也没有再继续,而是转身回到书桌旁,瞅了眼已经把试卷全部做完的陈伽雯,倍感痛苦。
“数学题我已经和你讲解得差不多了。以后不要那么死心眼,做不出的题目就死盯着,你这样怎么得到高分啊?”陈伽雯语气里尽是无奈。全都不会做也就算了,会做的题不做,和做不出的题目死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