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李昱迟理解无能,似乎是王杲作为老师的无奈,又像是试图让学生妥协一些。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而他们作为学生,除了好好学习,更想开心地学习。可往往,开心最奢侈。
刘思彻打了个哈欠,感觉这两人越聊越走心,也越聊越偏。他试图将话题引回到正题上,结果一瞅李昱迟,发现他再一次特别深沉地注视窗外。
“是不是又在偷偷和甜甜说话?”刘思彻拍了拍他,被无视这种事情发生过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要争取重获别人的注意。
“哦,对了。”听到甜甜两个字,李昱迟振作了。他看着刘思彻露出灿烂地笑容说,“甜甜说过的如果我考了年级第一就要每天变着花样夸我。”
“你……”刘思彻听后对自己的朋友表示很失望,连连摇头说,“你已经是大人了,夸人这件事完全可以自己来啊。怎么还能这样欺负女孩子?我要是甜甜就拒绝你。”
“所以你不是她。”
王杲在前面听到了另外女生的名字,八卦地问:“谁是甜甜?班上的女生吗?你们班上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别的班或者别的学校的?”
有关于甜甜是谁这个问题,李昱迟回答了好多次,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问题是真的存在,真实的答案却没人信。面对老师,他似乎也找不到说真话的理由,只能笑嘻嘻地打马虎眼“哪个少年不怀春,老师你也年轻过,可以理解我的”。
“懂~”
王杲完全沉浸在学生对自己信任的愉悦中,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深得人心超过了女朋友周老师。成年人的快乐听起来也很简单,学生给出一点点信任就欢天喜地。
“你们就是想跟我打听老邓的为人吧。孩子们,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想了解一个人,那么直接去找那个人,不要通过别人的嘴巴去了解他。论坛上的帖子我不看也能大致猜到在说什么,发帖的人是所有人的话都听、都采纳,唯独不听被无辜造谣的当事人的。当然,当事人如果真的有过错也一定会被人发现。”
“谢谢你,王老师。”李昱迟对王杲刮目相看。
一般老师们都有一种非常学术派的气质,年纪越大这个气质就越明显。他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大同小异,藏在后面的双眼都是犀利又苛刻。王杲就不一样,他不会其他老师“命令式”的教育,也非常理解学生四十五分钟集中注意力后的疲惫,所以极少拖堂。
“王老师你应该来当班主任的呀!”刘思彻心痛地呼喊,“现在的李老师太不顾家了!哪有放学了还要留下来补课一小时的?她不考虑我们,也要考虑考虑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啊,我们有什么重要的?”
王杲和李昱迟都被刘思彻逗得哈哈大笑,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无论如何,师生间的关系在这一刻是温暖、随和的,不需要真的成为朋友,只需要比死板的既定关系稍微柔和一点就好。
他们一路直行,在快要接近人民医院时又遇上了红灯。隔着熙熙攘攘的斑马线,李昱迟从人群流动的缝隙中发现了对面公园旁站着打电话的万川。他连忙告诉王杲,到了对面就将他放下。
“明天学校见。”
告别了王杲和刘思彻,李昱迟偷摸着跑到了万川身后,准备吓一吓他。结果那一声虚张声势的“姐夫”还没有喊出来,他就被突然转回身的万川给反杀了。
“就你也想吓唬我?”还穿着警服的万川手里拿着厚重的档案袋,见到出现在这里的小舅子,一半欢喜一半忧。问他,“怎么不直接回家?”
李昱迟觉得怪没劲的,扫了他一眼:“这就回。”
万川拉住李昱迟,单手插袋说:“来都来了。我回所里先换身衣服,再和你一起回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要加班。”
“我无所谓,姐姐不生气就行。”李昱迟说完四下看了看,终于发现了不远处往这儿走来的姐夫的同事,“你们在做什么?查案吗?”
万川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旁,煞有介事的把档案袋放进车内,然后关上车门等着同事回来。小舅子的问题不能当作没听见,他就随口答了句:“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李昱迟听完无聊地点点头,因为满大街都在宣传这个,欢迎举报的电话号码他也记住了。有时候,这号码冷不丁地蹦出来,他还要纳闷半天,寻思着谁家座机号他记这么清楚?
“有件事我还得问问你。”万川见小舅子没什么反应,搂过他的肩背向街路,轻声道,“你打单正的理由不能说服任何一个人,幸好这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有关系,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