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春和谁都不说话,唯独和陈伽雯有来有往,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陈伽雯的善意。她一边点头一边拿出那张只考了二十八分的试卷,带上笔就往教室后门走去。
“昱迟你回来啦!”
一直在等待的刘思彻冲着后门高喊,还没来得及上前迎接就看见倒霉的单春撞到了李昱迟,那一张试卷也飘落在了地上。所有人都以为李昱迟心情不好,单春要遭殃。
李昱迟一边发牢骚一边弯腰帮单春捡起了试卷,瞟了眼那“触目惊心”的二十八分,不动声色地还给了她:“这几道题目换个解题思路会好一点。”
单春稍稍抬头看了眼李昱迟,然后埋头快速走出了教室。这时班上爱开玩笑的男生挤了过来,冲着李昱迟挤眉弄眼:“你刚刚离得近都没闻到吗?单春身上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李昱迟压根不想理嘴贱的王勋,可他竟然还不依不饶,实在是令人反感。于是他转身故意凑近他闻了闻,然后嫌弃地直起身捏着鼻子说:“你家老鼠死你嘴巴里啦,怎么这么臭?”
“我说上课的时候总有一股味儿时不时地飘过来……”
“等会儿别坐我旁边。”
李昱迟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告诉全班人:“大家根本不会来求证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臭。所以你不要成为这样的一丘之貉,伤人又伤己。”
陈伽雯从头看到尾也对王勋说了句:“同学间不要这样恶语相向。”
“我……我只是开玩笑啊。”王勋挣扎道。
刘思彻也嗤之以鼻:“有人笑了吗?没人笑算什么玩笑,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见李昱迟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追上前问,“快说你昨晚发现了什么?”
李昱迟整理了下桌面,将下节班主任要上的政治书摆到桌面上,随手又拿起笔转了起来。
“是不是和魏淼有关?”刘思彻是个急性子,等待超过三十秒就急得满地打转。
“是。”李昱迟坦然地回答,“我昨晚上网页搜索了他的名字,他确实是个画家,三年前还开过个人画展,但开完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画过什么出彩的作品来。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他的个人网页上发现了常磊。”
“什么?这么变态?”
李昱迟疑惑地皱眉反问:“我说什么了你就觉得变态?你想哪里去了?”
“没什么,你继续。”
其实也没什么好继续的,昨晚搜索出来的无非就是魏淼的一些作品以及初期在常磊身上作的画。最开始描在常磊身上的色彩也很单一,仅仅停留在背部,拍摄的时候也从没有露脸。他一眼就认出是因为常磊那弱不禁风又故作强大的小身板实在是令人记忆犹新。
“甜甜你说常磊的痛苦是魏淼的,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痕其实是……魏淼造成的?我的意思是那是魏淼画上去的。”李昱迟也不介意刘思彻听不到甜甜的声音,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刘思彻震惊了,抢过话头问:“画的?常磊身上的伤是画的?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但有画得逼真到你都看错吗?魏老师画技是不是过于高超?”
“那些伤痕看起来是真的,你说画上去的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他身上有魏淼的气息也有可能是通过接触才产生的,比如伤是他造成的。那天你抓他的时候他不是表现得很疼吗,不像是装的。”
“嗯,还是要找常磊问个清楚,瞎猜要猜到什么时候去。”
刘思彻双手撑在李昱迟的课桌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煞有介事地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同学往这边看后又抬手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结束几番无用的操作才小心翼翼地问:“甜甜没有全名吗?”
李昱迟看了眼刘思彻,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肚子:“干嘛突然问人家的芳名?”
“好奇嘛。主要是你喊甜甜的时候特别腻歪,很容易让人误会。”刘思彻揉揉肚子,解释道,“不骗你,不信你喊陈伽雯一个伽雯试试,肯定羞死你。”
李昱迟没办法反驳,在心里试着喊了声伽雯确实很别扭。但他喊甜甜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尴尬的感觉,是因为甜甜只能是甜甜。
甜甜略带遗憾又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不知道该说忘记了还是我根本没有名字。日光温暖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去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什么会存在。”
李昱迟一愣,忘记自己名字就是忘记一切的开始。他不知道甜甜没有“过去”多久了,这听起来很悲伤。他惊愕于他们以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相遇,似乎冥冥之中就该一起经历些什么。
“之前去常磊家时你不是说眼熟吗?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寻找有关你的一切。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