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小叔(111)

王可依看着他笑着跟母亲说他的童年趣事,能想象出他娘也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可是她并没有忘记,之前跟他一起回江家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他娘的牌位。当时的张潭还很伤心,很愤怒,恨不得杀掉所有曾经伤害过他娘的人。

如今他又是如何能笑着在她母亲面前说那些事呢?他应该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吧?

“夫人,你来了?”张潭回过头,发现王可依来了,弯起明亮的眼睛,“正好我口渴了。”

王可依回过神来,不再回忆过去,转头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碗绿豆汤。

张潭接过那碗绿豆汤,对王可依笑眯眯道:“夫人煮的绿豆汤真甜,岳母,您觉得呢?”

王夫人看了王可依一眼,眼神比之前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陌生了,“是啊,大热天的,有这绿豆汤,还有你给我解闷,我的心情好多了。”

王可依听母亲这么说,心里一暖,燃起了更多的希望。她相信总有一天,母亲会记起她这个女儿的。

她期待地看向张潭,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张潭对王可依扬眉一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夫人,既然心情不错,不如你弹琴给我们听吧。”

王可依微微一愣,并没有拒绝,“瑶琴,你去把我的琴取来。”

“是,小姐。”瑶琴应了一声,便去取碧波琴了。

王可依并没有忘记,上次回到家里,她要弹琴给母亲听,母亲却拒绝了。张潭显然也记得这件事,所以才找机会让她弹琴。

琴很快就取过来,王可依坐在案前,弹奏起母亲以前最喜欢听的那首《思无邪》。

曲调欢快婉转,仿佛诉说着天真浪漫的童真时光,就像是外面院子里柳树下夏日的风,凉爽恣意。

这首曲子是她小的时候,母亲教给他弹的,后来她就经常弹给父亲和母亲听,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的。直到父亲去世,她已经很久没弹这首曲子了。

如今再弹奏起来,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不记得自己了。如此欢快童真的曲子,却让她百感交集,却又不敢露出心情,不想让听曲的人感受到不快,只想让对方感受快乐。

原来长大以后,快乐地弹奏着快乐的乐曲,居然已经是一种奢望。

王可依弹奏的时候,张潭和王夫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张潭是满眼欣赏,又带着一丝心疼,王夫人却是若有所思。

一曲毕,张潭笑着鼓掌,“夫人弹得真好听,岳母,您觉得呢?”

王夫人看着王可依,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动着柔软的光,“这曲子很熟悉,我听着脑子里好像闪过很多熟悉的片段。”

“!”

王可依和张潭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功夫不负有心人,母亲终于觉得熟悉了!这就是一个好的兆头!

张潭起身走到王可依身边,笑着按捏她的肩膀,“那是自然,以前我们家夫人经常给您弹奏这首曲子。”

王夫人看着他们两人,又揉了揉太阳穴,“原来如此,其实我越看你们两人,越觉得熟悉……先前我对你们态度不好,都是我自己脑子不清楚,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王可依心里一酸,低头看着琴弦,眼睛越来越酸涩,“不会的,我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不会再让您生病……”

她喉头哽咽,平日的聪明机智仿佛都不见了,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当初得知母亲忘了她,反而更亲近王路阳,比王路阳出卖了她,对她的打击更大。

如今母亲终于有了好转,她所有的委屈也都变得值得了……

张潭注意到王可依垂下的睫毛颤动,蹲下身来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道:“夫人,不难受了,以后都会好的。”

王可依听不得他这么温柔地哄自己,本来再难的时候,她都自己咬着牙过来了。被王路阳绑上船之后的那段日子,为了回到王家见母亲,她独自走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哭过。她怕自己坚持不住,就不能回到王家见母亲了。

可是此时听张潭这么说,她忽然很想哭。以后会好的,从前只有她这么告诉自己。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能为她解忧,能陪伴在她身边。

但因为不想破坏母亲的心情,她抿着唇死死忍住了,忍得浑身发抖。

张潭感受到她的颤抖,看到她发红的眼眶,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瑶琴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红了眼眶,转过头偷偷拭泪。

这些日子小姐过得太累了,她有时候看着就心疼,可惜她能力有限,帮不上小姐太多事。幸好如今有了姑爷,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凶悍水匪,但这么久接触下来,他对小姐还是很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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