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他说。
陈洵听后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一月的比赛,教练应该会让龚岩代替他上场了吧。他想。
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面对教练脸上明显的失落,他依旧忍不住感到惭愧。
回到宿舍时天早就黑了,龚岩已经结束训练躺在床上了。
陈洵没有开灯,去澡堂冲了个澡,回来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刚坐下来,屁股沾到床板,还是发出了“嘎吱”一声响。
龚岩动了动,转过身睁开了眼。
“回来了?”
“嗯。”陈洵尴尬地应了声,“你没睡着啊?”
“嗯。”龚岩点了点头,之后沉默了几秒,说,“我跟你说个事。”他的语气听来有些沉重。
陈洵心跟着沉了沉。他好像已经猜到龚岩要说什么了。
“今天陈教练跟我说,十一月的比赛让我代替你参赛。”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那挺好啊。”
陈洵故作轻松地回。他翻身到床上躺平,将双手枕在头下。
“你加油,好好比,争取给我们队拿个第一回来。”
“可以前都是你去比的。从你克服了恐水之后,你一直比我游得快。比我们队里所有人都快。”龚岩说。
“但我回来后的确游得不好,那也是事实啊。”陈洵回他。
“只是暂时的,”龚岩斩钉截铁道,“等你恢复了肯定能赶上来的,你有这个能力。”
“你不用安慰我。我们俩谁去都一样,真的,我一点都没有不痛快。”
说到这陈洵沉默了很久。
这几天,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脖间挂着奖牌,站上领奖台,自然是荣耀。望着教练和母亲脸上自豪欣慰的神情,他也的确跟着感到快乐。
可想当警察的愿景在那一刻也更加强烈,撕扯着他的快乐,生生将它变成了一种挣扎。
陈洵觉得是时候告诉龚岩他的真实想法了。
犹豫了几秒后,他坦白道:“其实我早就不想游了。”
“什么?”
龚岩从床上撑坐起来,按亮了灯。
光线突然刺过来,陈洵用手背挡了下眼睛。
“喂,你赶快把灯关上!”他压低嗓门赶紧提醒道,“想把教练招来吗?”
“你说什么?你不想游了?”龚岩完全无视他的话,瞪着他又问。
陈洵只好放下手望向他,郑重地点了下头。
“对。”
“为什么?你不是游得好好的吗?那不游了你想做什么?回学校好好读书?”
“嗯。”陈洵点点头,说,“我想考公安大学,当刑警,像我爸那样。”
龚岩听后诧异地张了张嘴,愣了许久才倒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
“那你怎么跟王教练说?他带着你一点点上来的,对你寄予厚望,还觉得能把你送进国家队。”
陈洵闻言陷入了沉默,最后他深深呼了口气,回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继续训练了半个多月后,王教练又带陈洵去医院复检。
回去的路上,王教练提到陈教练跟他提议,十一月比赛把他换下,让龚岩上的事。
“龚岩跟你说了么?”
王教练用试探的口吻问。
陈洵点点头:“说了。”
“你怎么想?”
“我觉得挺好。“陈洵坦白道。
“本来就是谁状态好谁上,公平竞争,现在我的确没他游得快。”
“嗯,”王教练沉吟了声,过了片刻又问,“陈洵,你喜欢游泳吗?”
陈洵迟疑了会儿才回,“喜欢。”
王教练从后视镜里回看他一眼,捕捉到他脸上的心虚,不禁又问了遍。
“真的?”
“嗯。”陈洵点点头,之后犹豫道,“但是……”
“但是什么?”
陈洵低头盯住球鞋。
王教练见状鼓励他道:“你尽管说出来吧。”
陈洵这才缓缓抬起头。
“您说过的,教练,要想真正把一件事做到顶尖,单靠喜欢远远不够的。”他说,“还得热爱,得有跟它耗一生的信念。”
“那你有这份信念吗?”王教练问。
陈洵踌躇几秒,摇了摇头。
“没有。”
说完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盯着王教练露出的半侧脸。
“我想当警察。”他说,终于坦白了自己的梦想。
“警察?”王教练愣了愣,问,“像你爸那样?”
“对。”
“怪不得。”王教练恍悟地点点头,“我就说,就算受过伤,你也不该是这水平。”
王教练打过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驶过一段路,从后视镜里深深看他一眼。
“也是条出路,你爸牺牲了,你作为烈士子女,享受应有待遇,考警察也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