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最清楚是那个,银杏树周围那圈围栏明明刚建好不到一年,老刘头非要翻新,你说他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赶在退休前多捞点钱?还能有什么原因!”
“现在这个赵校长也不怎么样。”
“起码不瞎折腾,有事商量着来,口气态度比刘贤武好多了!”
“贤武贤武,贤个屁!”
“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畅快的笑声响了好一会儿。陈洵立在门外直到笑声停下才敲了门。推门进去,几个体育老师都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齐齐看住他。
“怎么了?”
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体育老师开口问。
“呃……”陈洵张了张嘴,转头看到了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不由松了口气。
“老师我……”
“嗯,”体育老师点点头,朝他招招手,“拿号码牌是吧。”
“对!”陈洵连忙跑过去接过号码牌。
其他几个体育老师见状又默契地收回视线,假装在忙各自的事。
出了办公室,陈洵拿着号码牌一路小跑回教室。路过五班,正好看到几个女孩从教室出来。陈洵叫住其中一个,将号码牌递向她,“这是你们班号码牌,麻烦给下你们班体育委员。”
女生看他一眼,说了声“好”,又跟旁边一个女生继续聊起来,“你说闫苓会不会一直不来上课了?”
陈洵一愣,收回脚,“你刚才说闫苓?”
“怎么了?”女生有些防备地看他。
“没什么,我就问下。闫苓是你们班的?”
女生点头,“对啊。”
“她今天没来上课吗?”
“是啊。”女生侧身让开一条道,朝教室里一个空位指了指,“那个就是闫苓的座位。国庆放假回来她就一直没来上过课。”
陈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
刚派发完号码牌,回到教室,广播就响了,陈洵还没来得及问纪廉有关闫苓的事,班里的同学们已经随着出操音乐涌出教室,脸上都是热烈的神情。
隔壁二班的人也都出来了,葛佳校服胸前别着号码牌,拿着班牌站在队伍前面,阳光照着她白净的脸,格外美好。陈洵收回视线,转头却又对上纪廉的目光,尴尬地转过头去,这时却瞥见张清和蔡兴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出来。
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迅速站好队伍。陈洵只好拿着班牌站到队伍最前排。张清到他面前站定,蔡兴则在二班队伍前停下。这时陈洵发现蔡兴左袖上别了祭奠逝者的黑色袖章。这一发现令他有些诧异。
蔡兴祭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贤武。蔡兴在江阁教了近二十年的书,自然认识老校长,可陈洵不解,为什么蔡兴要戴黑袖章。张清的两袖却空空荡荡。
按班级出操的顺序,一班先下楼。陈洵举着班牌从蔡兴前经过,匆匆一眼,瞥见蔡兴眼下的黑眼圈尤其重,脸色也憔悴,双眼疲惫无神,仿佛一夜未睡,精神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蔡兴昨晚去了葬礼现场。陈洵顺势猜测蔡兴可能当真整晚没合眼,早上没换外套直接来了学校,神思恍惚下也忘了把黑袖章摘掉。
看来,虽然几个体育老师对刘贤武这个老校长颇有微词,但蔡兴却对刘贤武敬重有加,忠心耿耿,陈洵心想。
全校班级达到操场时,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湛蓝的空中白云散开,十月的阳光撒下来,落在裸露的肌肤上还微微发烫。
班级入场,林达喊起口号的前半句,陈洵和同学们整齐划一地喊出后半句。
等所有队伍一个个按顺序喊着口号走过操场,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等待的过程中,陈洵一边欣赏着各个班级五花八门的班服,看还有哪个班的班服比他们班更丑。
身后两个运动员正聊天,两人已经将声音压得很低了,在前方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下,不仔细听并不能听清内容。奈何陈洵紧挨着他们,一不留神只言片语就落进了耳朵里。
“杀人凶手就是闫苓的亲哥哥,叫闫烨。意外吧?”
“那闫苓昨晚有没有去葬礼?”
“当然没去,她哥可是杀人犯啊,刘贤武他们一家怎么可能就这么原谅他们,还让他们去葬礼。”
陈洵怀着好奇继续认真听下去。
“闫苓的哥哥为什么要杀刘贤武?不是亲戚么?”
“白眼狼啊。刘贤武帮了他家挺多的呢,以前闫烨中考成绩不理想,还是刘贤武帮忙塞进我们学校的。我听我爸说的。”
“帮了忙反倒恩将仇报?”
“就是啊。所以说他们一家白眼狼嘛。闫苓那个哥哥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考上二本大学结果退学了,欠了一屁股债,还进去了好几次。”男生停了片刻,“对了,闫苓的爸爸也是,在外面放高利贷,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哎,爸爸放债收不回,儿子欠债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