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现在还三个多月。
沈听眠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想着三个多月后孩子就会从这里出来,期待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紧张。
许是孕期激素的影响,也许是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方便,沈听眠最近情绪有些多变。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最主要的就是针对傅斯越;有时候则情绪低落,偶尔傅斯越还看到他悄悄流过几次眼泪,问是怎么了,得到的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比如吃鱼的时候感觉鱼就那么死了,好可怜;还有时候看到花园里好好的花被鸟糟蹋了,气的直骂鸟,第二天又觉得这些鸟真可爱;甚至有一次吃完饭去厨房找水果,看见洗碗机在那洗碗,呆呆站了一会儿,哭着和傅斯越说洗碗机好辛苦。
傅斯越只有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对他的情绪全然接受,任打任骂。不高兴了就想尽办法去哄,情绪低落的时候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每天带回来各种新奇有趣的东西,时刻关注着他的心情变化。
尤其是月份大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听眠腿容易抽筋,他更是养成了习惯,每天只要床边稍微有点动静他就惊醒,下意识地给人揉捏按摩。
有一次他半睡半醒间,听到沈听眠低低的抽气声,眼睛都没睁开,就坐起了身子,握住了他的腿,动作娴熟地帮他缓解着疼痛。
这种事情有时候一天晚上要出现很多次,傅斯越心疼他受苦,就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只是这一次,在症状过去后,傅斯越给他掖好被子,手背触及到他的面颊,却摸到一手的湿润。
他动作一怔:“怎么了?”傅斯越连忙及要去开灯。
沈听眠压抑着哭声,声音低低道:“我是不是很烦啊?”
傅斯越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想?”
沈听眠抽了抽鼻子,声音哽咽,隐隐带着哭嗝:“我白天那么折腾你,晚上还影响你睡觉……”
沈听眠其实不想发脾气,只是有时候情绪上头,怎么都忍不住。事后他每每回想起来,也觉后悔,尤其是傅斯越接纳了他所有的坏脾气,耐着性子哄他、安慰他,更让他心里难受。
“小笨蛋,傻不傻啊?”傅斯越拿过纸巾,擦过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柔得不可思议:“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被他折腾的难受,我不能代替你,只能做些我该做的。”
他轻轻吻上少年的额头:“比起你的痛苦,我这些又算什么?”
一想到他以后还要挨一刀,傅斯越就止不住的心疼,恨不得自己能替代他,只能尽可能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听眠吸了吸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气。傅斯越正要安慰他,却听他道:“你叫我笨蛋……”
他一愣,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傅斯越:“……”
·
时间一日日地过去,春节也悄然来临。沈听眠单独去谁家过年都不好,两家商量过后,索性决定在一起过。
除夕当夜,烟花爆竹炸满了天空,沈听眠站在庭院里,看着身边的亲人和身后的爱人,忍不住回过头,和傅斯越接了一个吻。
又是一年好气象。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听眠刚躺下,就感觉到枕头下面似乎有什么。拿开一看,大大小小几个红包叠在一起,看起来无比喜庆。
沈听眠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抱着红包,慢慢地、慢慢地笑弯了眼。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收到红包。
他也有红包了。
等傅斯越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少年抱着红包,躺在床上睡得正想。
他先是一顿,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他把被子盖好,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把红包拿走。
就让他高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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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预产期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沈听眠不知是想开了还是怎么了,状态慢慢好转,每天吃吃喝喝,和爷爷奶奶聊天,和傅妈妈一起插花烘焙,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反倒是傅斯越,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心里一直在担心着手术的事,和约翰·莱特确认了无数遍,更是和那些专家开了无数的会,恨不得能拿出一个百分百不会出意外的方案来。
沈听眠看着他渐渐憔悴,自然是心疼的,但劝过多次之后未果,索性就不再费工夫,只每天在他面前开开心心的,也免得他再为自己担心。
四月转眼就来到了,沈听眠提前一星期进了医院,在经过各项检查之后,四月八号上午,被推进了手术室。
傅斯越也换了一身无菌服,跟着他进了手术室。
手术采用的局麻,沈听眠人还是清醒的,能清楚地感知到医生在他肚子上进行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