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窝进他的怀里,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小小的身子时不时会猛然震颤,醒了就哭。
哭累就睡,然后再被吓醒,再哭……。
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天终于亮了。
少年陆康想想自己的经历,再看看怀里挂着泪痕,恨不得黏自己身上睡着的小男孩。
小小年纪流浪街头,真可怜。
心软的他只犹豫了半分钟,便把这位鼻涕虫带回了宁安镇。
福妈妈倒是很喜欢这个睫毛长长,漂亮秀气的孩子。便收养了他,称呼为小五。
小五在福乐窝里只生活了两年,就被一直没结婚,想养个孩子做伴的老大接走了。
一开始福妈妈不舍得,无奈小五体质弱,总是生病。一天到晚蔫头蔫脑,没精打采。
镇子上的条件,自然比不上老大所在的临海市。
福妈妈只得千叮万嘱老大,要好好照料,放假常回来看看。
一开始,他经常偷偷跑回来,不愿意跟着老大生活。
为此,陆康还以哥哥的身份,狠狠揍了他一顿屁股。
直到上中学后,陆康也离开福乐窝到江城读高中。
他才不再胡闹,仅寒暑假回来呆上一阵子开学就乖乖回去。
据说,小五到了老大那里,按照他的意愿,还重新改了名字。
叫什么来着?陆康这些年一直叫他小五,都没管过。
偶尔打电话时,听福妈妈念叨过几句,你捡回来的小五怎么样,怎么样了。
据说,一直很有出息,学习优异,也考上大学了,成绩很好,年年还拿奖学金呢……。
他总是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不与福乐窝里的人有关联。
到时候,不好的事情,也不会牵扯到他们吧。
老大姓林,小五也应该随大哥的姓吧?
说来也巧,兄弟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十年间,竟然没有机会再见过一次面。
不急。反正人都到江城,来日方长。
陆康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的西装,郑重其事的穿在身上。
对着镜子,将一条蓝色领带系在白衬衣里。
镜子里的他身姿挺拔,气质冷冽,有种生人勿近,禁欲系的帅。
他很少穿这身衣服,除非是一些特殊场合。
收拾妥当后,陆康拎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袋子,出门。
在楼下的花店里,他精心挑选了一束白菊花。
付钱时,女老板还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他一眼。
大过节的,都在买喜庆的玫瑰,百合之类。
这位长相贼帅的男士该不会失恋,故意拿上坟的花去恶心前女友吧?
谁说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就没有悲伤了?
陆康接过那束白得都可以涤净心灵的菊花,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步履从容的走向车前。
从五年前开始,每年的中秋节,便成了师父谢珉的祭日。
第22章 又捡了个小警察
谢珉的墓地比较偏远,在距离城区四十公里外,一处荒山里。
陆康把车停在山脚下,顺着石阶往上攀爬,来到一片简朴的墓园。
预料之中,谢珉的墓碑前,已经放了些菊花,糕点,纸币等祭品。
每年的今日,除了陆康雷打不动,像老邢,谢晓倩,以及他的另一个徒弟候元政,也会过来。
陆康蹲在墓碑前,点上一柱香后,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掏出酒和杯子。
和往年一样,他给谢珉倒了杯酒,缓缓倾洒在墓碑上。
“对不起师父,我没照顾好晓倩。”陆康心怀愧疚:“她都失踪两个月了,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
陆康愁肠百结,一连给师父倒了三杯酒。
等将其他祭品摆上时,手突然顿住。适才没注意看,今日的鲜花竟然有三束。
一束白菊花,是他自己带来的。
候元政总喜欢给亦师亦友的谢珉带黄菊花。
除此以外,还多了一束黄白相间的玫瑰,也静静躺在那里。
“晓倩来过?”
不,不可能是她。
陆康很快将这个想法否决。
且不说她最近失踪,音讯全无。就算能来看父亲,她从不会带鲜花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带的是他生前最喜欢,却一直舍不得买的软中华。且,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老邢更是不可能。
那家伙现在重症监护室躺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再说了,他往年都是带上一瓶好酒,与师兄叙叙旧。
送煽情玫瑰花?他这种只给老婆送西兰花的务实男,几辈子都学不来。
那会是谁呢?
陆康下意识环顾四周,静悄悄,并没有什么人。
“或许是师父生前的好友吧。”陆康嘟囔了一句,也没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