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子带了很多酒过来, 理由是寝室不让喝。
虞寻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就带几瓶。”
流子开了一瓶酒, 说:“……那公司的酒水实在太多了, 有个房的客人唱完歌剩了好几箱酒没喝就走了, 我没搬一箱过来放你这囤着都算不错。”
虞寻:“喝完回去。”
他现在的声音变得很低, 散漫敛去,只剩下有点闷的声调,说,“这没你睡的地儿。”
流子提醒他:“闭寝了。”
虞寻:“翻墙。”
流子“操”了一声:“你是真不把兄弟当人。”
几分钟后,流子不计前嫌,习惯性开了一瓶往身边的人那边递:“给。”
递到一半,又半路折回来:“忘了你不喝。”
流子又多嘴问一句:“真不喝?”
虞寻:“不喝。”
流子问出长久以来的困惑:“为什么啊。”
但他问完,其实没想过虞寻会回他。以为会像以前一样,他兄弟沉默,然后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
“因为,”虞寻突然说,“会让人不理智。”
他不敢保证自己酒后会不会做什么事。
所有压抑着,拼命才藏住的情绪会不会把他整个人撕扯开,让他不管不顾,然后又像当初一样。
……
不理智怎么了。
流子不解,喝多了要的不就是这份不理智吗。
流子又说:“你这房子租得挺好,让兄弟能有个放松的地方。说起来你怎么想到搬校外住的?”
这回虞寻没再回答他了。
为什么搬?可能是因为,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加之杨威刚开始还不肯消停,三番几次给他打电话,吵着不肯离婚,最严重的一次,威胁他要去他们寝室楼闹,说他恶意伤人, 要把自己亲姑父打死。
还想让学校开除他的学籍。
……
他就干脆搬出来住了。
搬出来之后,他起诉杨威,走一系列流程的时候也方便些。
虞寻沉默着,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
拿在手里,也不觉得凉。
虞寻就这么拎着那瓶冒冷气的水,在厨房门口站着,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回旋,他比以前更瘦了。
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肉。
现在清瘦得过分。
衣服穿在他身上过于松垮,下巴削瘦,眉眼也变得更加冷清。
又过了很久,脚边有一团东西在蹭他。毛茸茸的。
他低下头,对上一只白猫。
白猫被喂得很肥,完全看不出当初在花坛草丛里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饿了?”虞寻蹲下身。
这一年多来,他好像只有对着这只猫,整个人状态才会暂时松下来。
他又叫了一声它的名字:“鱼吃吃。”
去年,学姐研究生毕业,工作也发生了变动,发朋友圈问谁能领养鱼吃吃。
他那时候自身都难保,一边应付杨威,一边虞莹的病情恶化,学校教学计划也加快了节奏,课业比大一时候重得多。
有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空间。
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是去私聊了学姐。
只有鱼吃吃过来蹭他的时候,他才从缝隙中透了口气。
……
流子酒量并不怎么样,很快在他家喝得醉醺醺。
在这种状态下,他还念念不忘自己脱单的事:“你那账号不玩的话,要不借我?他们说开服号比较厉害,主要是那个什么账号序列。”
虞寻冷淡地击碎了他的幻想:“没用。”
“我号等级不高。”
流子坚持道:“没事,你比一级号高。”
“去网上自己买。”
“网上买要钱。”
“……”
虞寻起初不打算给,但在流子赖在他家睡死过去之前,他忽然想到今晚意外上线的云词。
他会不会发现端倪。
比如这个玩家为什么总在他附近。
……
他垂下眼,不敢去想那个可能会发生的极小概率。
流子半梦半醒,面前出现一张纸:“……这什么?”
然后他听见他兄弟说:
“账号密码。”
-
李言生日过后,云词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
他提前完成好作业,然后坐公交回西高附近,去刘家带学生。
刘家宇的各科成绩这一年多被他提高到了空前的水平,连他自己本人拿到分数都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考出来的。
和他齐头并进的,还有他们年级倒二。
只是他这个家教每次听见倒二两个字,就会变得不太对劲,于是他也很少再提了。
有人在学校问过刘家宇,他黑马逆袭的秘籍是什么。
刘家宇装深沉许久,回答对方:“一个失恋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