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处扫了一圈,最后丢了小半截虾尾在地上,看着小猫警觉地凑近,挨着藤椅嗅了嗅,继而开始大快朵颐。
“好亲人啊。”秦思意感叹了一句,把手伸到小猫的面前,让对方熟悉自己的气味。
钟情看着那只猫将鼻子往前凑了些,贴着秦思意的指尖仔细闻了几秒,接着就像认定了什么似的,亲昵地将脑袋送进了对方的掌心。
他有些不好评价,毕竟就连莉莉都没有对他表现过这样的热情。
秦思意似乎天生就讨人喜欢,不仅是人,就连这些猫咪也一样。
影片还在继续,不过钟情并没有要打断他们的意思。
他在看秦思意的小腿。
修长匀称地从浴袍下延伸出来,白生生裹着月光,像穿了条丝袜,一直勾过尚未穿上鞋的足尖。
钟情注意到对方在躺回藤椅前将双腿交叠着晃了几下。
陌生的小猫受了蛊惑似的从手边绕过去,毛茸茸的尾巴跟着蹭了蹭秦思意的小腿肚,继而转头,在相同的位置用粗糙的舌苔去舔舐。
秦思意怕痒,赶忙笑着将腿蜷回了藤椅上。
皓白细腻的皮肤便沾着一层水色,湿漉漉映在了月光下。
见小猫徘徊着不愿离开,他又探出去,用脚尖点点那颗蓬松的脑袋,温柔地将它推远了些。
钟情一帧不落地看完了,也完全将每个细节记在了心里。
他说不清自己对那只猫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但至少在此刻,他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够变成那只小猫。
正当钟情这么想时,影片的画面也转移到了更为熟悉的建筑风格。
他听到一道耳熟的男声间断着在镜头后说话,或是指令,或是提问,总之不像对谈,倒更接近于单反方面的索取。
“要跟我说什么?”那个看不见的人向镜头前的青年问话。
钟情认出了对方是最初坐在教室里的男孩,只是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换上了一种格外压抑的神态。
“新年快乐。”对方的表情木讷,甚至麻木到空洞,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说一句祝福。
然而这似乎让掌镜的男人十分受用,格外短促地在无法被拍摄到的方位发出了一声哼笑。
镜头里的青年还说了三个字,应当是记录者的名字,可惜也和先前的片段一样,被抹去了声音。
钟情和秦思意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巴在动,迟缓而犹豫,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个他真正想要道出的姓名。
“看着好不舒服。”秦思意盯着画面说。
巨大的落地玻璃让青年身后的夜景一览无余,拍摄者却没有选择使用什么过分晦涩的镜头语言,仅仅明确地将想要记录的人困在中央。
窗外不远处便是帝国大厦,纽约的灯火辉映着匍匐在对方脚下,青年却从始至终都带着股消弭前的沉郁。
他在很久之后缓慢地抬起眼睛,哀求一般,无声地盯紧了镜头的方向。
钟情想了想,揣摩着回应到:“像一只濒死的笼中鸟。”
他在话语间朝秦思意看了过去,小猫没有离开,而是跳上了藤椅,正黏人地舔着对方漂亮的脚踝。
后者的视线熠熠与他交汇,带来生动明快的鲜活,同时也映射出与影片中青年的巨大反差。
钟情莫名便认定,秦思意永远都会是最夺目耀眼的。
“那个声音,其实和你有点像。”不知是打趣还是实话,秦思意笑着说上了一句。
钟情仔细去听,可或许是他人的感知会和自己有所不同,他到底也没分辨出对方的声音与自己的相似之处。
他只是很意外地对镜头里的青年感到熟悉,好像在更久以前,自己就应当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对方。
“他给人的印象可不能算好。”钟情不甚满意地指出。
“只是像,没有说你的意思。”秦思意耐心地解释到,“钟情就是钟情,我不会认错的。”
他说着将手伸了过去,搭在钟情一侧的扶手上,掌心摊开,用指尖试探着去勾对方的衣袖。
后者侧头去看,低垂着视线许久没有反应,等到秦思意没好气地要将手收回去,他这才攥住对方的手腕,刻意朝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
“明天想去做些什么?”他把手指挤进了秦思意的指缝,紧扣着对方去问。
秦思意忽地笑了,嫌他幼稚似的,好纵容地又往那边靠过去了一点。
他几乎是趴在两把藤椅的中央,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迷蒙带去发间尚未完全干透的香气。
夜风缱绻地将他的声音拂过钟情的鼓膜,挣脱修道院里镌刻百年的教条,隐晦地编织出忸怩的暧昧。
他拢着钟情的耳廓说:“可是今夜都还没有过去。”
这期间,荧幕里的青年被揪紧了头发,强迫地扬起了下巴。他的瞳孔在收缩,眸间却还是隐约映出了拍摄者的影子,舒展且挺拔,仅从轮廓就能辨析出天生的优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