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冷清。
好几次,萩原研二都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小诸伏,虽然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但用电脑键盘的话,同样能沟通,他有很多信息可以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和信赖程度,小诸伏会相信的,他知道了,就等于小降谷知道了。
利用这具猫的身体,萩原研二可以帮助他们做到很多事,有他作保,两位同窗对柚李的信任度也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利用他们身后警察厅和警视厅的力量,柚李能得到比现在好得多的保护……
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萩原研二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他变成猫那么久,父亲、姐姐、小阵平、班长……亲人和最亲密的朋友几乎都去见过,但没有人能听到他说话。
只有柚李可以。
只有柚李。
每一次想向小诸伏坦白,萩原研二都欲言又止,每次向键盘伸出前爪,又缩回。
他在恐惧,却不知道自己恐惧着这么。
直到有一次小诸伏又带他到医院看柚李,他短暂和小诸伏分开时,听到一个白头发老医生说:“椿博士已经没了,如果椿柚李也挺不过去,椿家就彻底没人了。”
萩原研二才猛然醒悟。
柚李是唯一能听到他说话的人,也是唯一知道他是萩原研二的人,如果他与别人建立起沟通渠道,让别人知道他是谁,柚李就不再是萩原研二与这个世界唯一的桥梁了。
他也就……没那么需要柚李了。
“哪怕柚李真的永远不再醒来,萩原研二依旧能活得很好”
他太过恐惧这一后果,以至于本能排斥这件毫无逻辑关系的事情。
小时候上文学课,老师在上面声情并茂的讲解《最后一片叶子》,萩原研二跟小阵平咬耳朵,说不明白患病的女主角为什么要把对生命的期许放在一棵已经开始枯萎的常春藤上,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现在他明白了。
……
世界少了谁都照常运转,燥热的夏天过去,树叶由绿变黄,被日渐寒冷的秋风卷落,天气一日日变冷,莱伊已经彻底不回别墅居住了,诸伏景光在任务中受了一次伤,脸色苍白地回来,用因为失血过多而颤抖的手给自己包扎,力竭躺倒在地毯上,陷入昏睡。
萩原研二咬住毛毯一角从床上扯下来给他盖好,自己也钻进去,在浓郁的血腥味和碘伏味道中,贴着他胸口卧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柚李病房里的空调温度够吗,一直开空调,呼吸道会干燥吧,之前体检,医生说柚李有轻微的鼻中隔偏曲,要避免被.干冷空气刺激,否则凸起的那一块鼻中隔的粘膜容易受刺激导致流鼻血……
萩原研二听着同窗好友规律的心跳声,也缓缓睡去。
“叮咚~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抵达东京羽田国际机场,机舱外温度12摄氏度53.6华氏度,湿度83%,雨天路面湿滑,下机时请注意脚下……”
经过一整晚的航行,乘客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机舱,宫野志保等身边的过道空下来,才起身取下行李架上的登机箱,系好围巾,离开飞机。
威廉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走过栈桥,路过行李提取处的时,宫野志保没有停留,她没有托运行李,所有的资料都在随身移动硬盘里,衣服除了身上这套,只带了两件换洗的内衣裤和袜子,其他用品统统没带,20寸的登机箱中,是出国前姐姐求来的护身符,以及这几年陆续寄来的一些照片之类小物件,以及……
尤里亲手画的团扇,和女儿节娃娃。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应自己了。
没有任何征兆,尤里姐姐忽然失去了联系,电话打不通,邮件不回,不管她如何追问、吵闹还是哀求,都得不到任何回音。
如果她们只是普通人,宫野志保或许会猜测她的手机坏了,又忘了邮箱密码,或者恋情、工作不顺,想跟过去切割……
但宫野志保没法骗自己,她从小在组织中长大,太了解这里的人忽然失联意味着什么。
尤里姐姐,已经回不来了。
宫野志保心如刀绞。
威廉把她交给了一个壮汉,对方自称伏特加。
“大哥让我直接送你去研究所。”
对方的大哥应该就是负责管理自己的琴酒,听威廉他们说,本来东京这边的研究所都是朗姆先生管理,后来有一个代号琴酒的坑了朗姆一把,从他手里抢走了这间研究所的管理权,自己也一并换了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