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用外套裹住它,狠心带走了。
米花町大黑大厦的物业经理接到电话,是顶楼Cocktail酒吧负责人打来的,说今日需要停业一天。
为避免恶作剧电话闹出事故,物业经理亲自前往顶楼确认了一番,发现酒吧的确没有打开氛围灯,也没有做任何开业准备,玻璃门上的“营业中”木牌也翻到了背面的“暂停营业”,他这才放心离开,按照酒吧的要求安排人在电梯公告栏里张贴了通知,又修改了电梯的设置,锁定了所有客梯的顶楼按钮,避免没注意看通知的客人白跑一趟。
如果他足够仔细,夜视能力也足够好,就会发现,因为拉着窗帘而昏暗的酒吧中,唯一一抹亮色:
一头银白的长发。
一辆贴满了各种生猛海鲜贴纸的冷链运输车开进了大黑大厦地下停车场,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看一眼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压低了鸭舌帽,打开了车辆货柜,从大大小小的保温箱中拿出一个,走进了员工电梯,按下了顶楼按钮。
电梯上行过程中停过了一次,进来一位穿着黑西装的大厦物业人员,对方看一看被按亮的顶楼按钮,提醒道:“Cocktail酒吧今天不营业。”
“我知道,老板说还是让把之前定的老冰送过来,有人收。”灰色工装男的用年轻却有几分沙哑的声音解释着。
黑西装物业看一眼对方手里的保温箱,了然地点点头,在自己的目的地楼层出去了。
伏特加给波本开了门,问他带的箱子里是什么。
“是朗姆先生的诚意。”
箱子打开,冒着缕缕白雾的干冰中,是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卡耀,据说是朗姆手下最得力的杀手。
以朗姆的谨慎,这肯定不是他真正的底牌,但至少也是“最得力的杀手”之一了。
离格瓦斯受伤还不到24小时,他连下手的是谁都还没查到,朗姆已经把人头送了过来……伏特加一阵胆寒:
“大哥,是卡耀。”
琴酒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又斟了一杯酒。
“朗姆先生无意与您为敌,也并非故意重伤格瓦斯——”
琴酒的嗤笑打断了波本的解释。
“下属独走,”琴酒沙哑的声线永远都是阴恻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对吗?”
“朗姆真是,非常对得起他的东瀛血统。”
波本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琴酒也不用他回答什么,让伏特加带走保温箱里的人头去处理掉,自己从吧台椅上下来,挥手示意波本跟上。
波本跟着他来到酒吧最大的包厢,这里做过隔音处理,此时中间的茶几和方凳都被挪走,只剩下一圈凹字型靠墙沙发。
“卡耀死了,你就是朗姆最能打的下属了。”示意波本关上门,琴酒肩膀肩膀一抖干脆利落地把薄外套脱下来,此时正值夏季,外套里只有一件黑色短袖和腋下枪袋。
琴酒把腋下枪袋也卸下,一并扔到沙发上:“推人的是你,还是卡耀,或者你们联手,其实都无所谓。”
“格瓦斯受了重伤,我很生气。”
波本绷紧了神经等着他下一句。
“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你也一样。”
……
诸伏景光带着黑猫回到了别墅,给已经两天多没吃多少东西的黑猫热了一份猫饭。
黑猫恹恹地伏在餐桌旁的小边几上,望着柚李平常坐的位置发呆。
诸伏景光叹气:“多少吃点吧,要是椿刚醒过来就知道你病了,她会受不了的。”
黑猫终于爬起来吃了饭。
这份猫饭是之前诸伏景光前几天做的,一次做好几天的分量,趁热装盒冷冻,吃的时候用蒸箱加热,味道并没有多少损失,萩原研二一向很喜欢,今天却味同嚼蜡。
小诸伏是对的,柚李还在ICU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自己不能再由着性子胡闹,她受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诸伏景光也没心情做自己的食物,找出一份微波速食意面,按照说明加热了端上桌,惊讶地发现那只黑猫无声地流泪。
泪水滴进猫饭里,又被它一口口混合着猫饭吃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椿柚李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却始终没有醒来。
一个月后,诸伏景光又一次带着黑猫去探视椿柚李时,遇到了同样来米花中心医院拆石膏的波本。
两人在走廊上狭路相逢,面目冷峻地擦肩而过。
最近行动组与情报组的相处一直是这个画风。
对于格瓦斯一事,对外解释是卡耀有意挑起他与琴酒的争端,是他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