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辰砂之纺锤,目光清冽:“他们是我的朋友,斯卡拉姆齐,我不会让你在雪山胡作非为。”
“朋友?”
散兵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笑,非人之物竟然也会把人类当成朋友吗?”
“那你可知道,排除异己早已根植于这个种族的灵魂深处,还是说,你已然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白垩之子。”
“斯卡拉姆齐,对于你当初的遭遇,我深表遗憾。艾莉丝女士将我带到了这里,而我也当遵循她的意志,即使我知道你的目的与魔女殊途同归,但……”
阿贝多将辰砂之纺锤举在身前,坚定的说:“我不能任由你伤害他们。”
“你确实变了很多,”散兵右手一挥,迸裂的雷元素瞬间将岩柱湮没,“区区百余年罢了。”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你就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心?”
阮欣眼皮一跳,浓烈的危机感炸得她头皮发麻。
雪越来越大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不,不对!
她猛地抬头:“这不是雪!”
“这确实不是雪。”轻灵细腻的少女声响起,就好像在耳边,分不清方向。
“谁?!”达达利亚已经捏紧了水刃。
“初次见面,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空间骤然撕裂,风神像渐渐坍缩,像是被揉碎的铁块。
有一道光铺在地上,光线所到之处,雪花停滞,有如时间凝固。
踏光而来的金发少女悄然抬眸,亮金色的眼睛仿佛烈日。
“荧。”阮欣喃喃道。
荧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似探究,似考量。
“哈,公主殿下还是这么喜欢当一只迟到的黄雀。”
众人身体紧绷,精神高度集中,散兵却突然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不过这一次,殿下的出场时间要早了很多呢。”
“你说错了,”同样是金发的黑衣男人从裂缝走出,站在了荧的身后,“这一次,殿下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来。”
“只是想看看……”荧的语调越来越低,最后的几个字几不可闻。
“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散兵看着他们:“用幻境困住我,可不是一个友善的态度哦~”
“散兵,你随意潜入深渊教团的行为可称不上友善,关于殿下的发明,”戴因斯雷布的目光微沉,“我只能说,使用深渊的东西终会付出代价。”
“代价?这世上哪有没有代价的事?”散兵讥讽道:“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所谓的代价都不值一提。”
“你过于执着了。”荧悠悠叹息。
“你不也一样吗?公主殿下。”散兵说着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王子殿下的执念才更深吧。你们这对血亲,对力量的看法全然相悖,而我更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他们两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阮欣拉着达达利亚慢慢退到了阿贝多的身边。
从先前的对话来看,阿贝多显然是认识散兵的,真是巧了,来刷个本遇到这么多事。
阮欣不禁感叹自己霉运当头。
这里的雪已经完全停住了,似乎从阮欣产生怀疑的那一刻,构建雪花的逻辑就开始出错,而当荧出现后,虚假的一切终于被揭开。
“幻境,散兵刚刚提到了这个词。”阮欣拉了拉达达利亚的衣袖,“我们怎么办?”
达达利亚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然而目之所及竟找不到幻境与现实的边界。
“他们似乎并无恶意,”阿贝多低声道:“深渊教团的公主和王子殿下皆拥有制造幻境的能力,曾经王子殿下设计困住了法尔伽大团长,幸而受到了风的指引,他才平安归来。”
“而据说,王子殿下的幻境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甚至可能……”
“蕴含了生命的法则。”散兵漫不经心地接道,“呵……权柄,神明的权柄,真有意思。”
阮欣神情一震,总觉得他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正在她思索间,忽而听到荧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
阮欣抬头,下意识的看向散兵,却发现其余人都在看着自己。
“啊?”
“你说我?”阮欣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见过王子殿下?”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么,还不是时候。”荧慢慢地往后退,目光长久地看着她,“等到下一次见面,他会帮你解开谜团。”
“再见了,各位。”
撕裂的空间慢慢合拢,荧白色的裙摆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察觉,真实的雪山根本没有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