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只伤个手,能治好就行,就算治不好,也没没关系,他祝家嫁个女儿给他嘛!
以后就成为他祝家的东床快婿!
想来梁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祝家还能白得个人才!
大都督到现在都还误会梁聿是他大伯的小儿子,且在脑内致力于把梁聿划拉到他祝家的锅里来。
梅独存已经下葬。
祝家军查了梅独存的户籍,发现他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甚至连整个村子宗族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倭寇屠村的遗孤。
“他是最后一个了,也死在了倭寇手里吗?”大都督的亲兵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棺材里,不大一个小少年,脸颊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是因为他在死之前参与杀了那么多倭寇吗?
但亲兵永远记得这个黑黝黝的渔家少年,在闭眼前的最后那一滴眼泪。
他还有太多太多不甘,却终究要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我与倭寇不共戴天!”
这一天参与了梅独存小小葬礼的将士,不知多少人在嘴上或在心里默默说出了这一句话。
梅独存的遗物很少,一个军牌,还有一把做工精良的鄣刀。
他没有留下来的军饷还有抚恤金。
亲兵们查过他的户籍,以为他没有亲人了,所以一部分作为他的陪葬放进了棺材里,还有一部分都帮他换成了纸钱。
负责他身后事的亲兵一边给他烧着纸钱,一边喃喃道:“知道你在阳间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以后在黄泉之下就过点潇洒的日子,这都是你自己用命换回来的,在下面给自己娶个媳妇,不用省着花,以后过年过节,祝家军的将士都会祭拜你的……”
梁聿在昏迷的时候,团圆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采石场幸存的苦力被解救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大吃大喝,就算被提醒了他们常年忍饥挨饿,这乍然油水吃进去,身体会不适应,他们也忍不住。
只有团圆,他也饿了三个多月,采石场挖掘苦力的伙食就算比运送苦力好上一些那也不过就是多一顿,且饼子中没有掺杂木屑之类,但那也只是粗粮饼子。
团圆现在精瘦精瘦,状况并不比梁聿好上多少。
且他在对战倭寇的时候也受了伤,手臂上还有几道长长的伤口呢。
一道在他腰后的伤口皮肉都翻出来了,露在外面的肉惨白一片,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一直被他用布裹着。
知道他听到梁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两眼一番晕过去,军医检查他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了他这满身的伤。
把他伤口上的腐肉割去,再重新缝合。
他家郎君都没有怎么高热,倒是这小子来势汹汹,高烧反复了几日,把军医折腾得,几次以为他要没了,这小子又挺过来了。
直到大都督休沐这日,这小子退了高热,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吃了一锅粥之后,先去看他家郎君,接手药童的活计,给他家郎君擦手擦脚散热。
瞧着他家郎君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眼泪又克制不住掉下来。
连坐在外面躲清闲的药童都听到了团圆的抽泣声,被吓了一跳。
这是干啥,没听说这梁家郎君要不行了啊!
难道是发起高烧了?!
就在药童着急忙慌去领了军医过来看看梁聿的时候,等军医到了又不见团圆身影了。
而梁聿也十分安稳躺在床榻之上,虽然仍旧还昏迷着,但情况也还算稳定。
团圆不知道去了哪里,休沐日的大都督在府上,却接到了管家传来的消息。
“大都督,明州商会会长领了个粮商求见。”
“粮商?”别的什么商人大都督大概都不会多理会一下,听到粮商他耳朵都竖起来了,“来干嘛?给我赠粮?”
管家把这二人大致的来意说了一下,不过是因为祝家军占着水道,这粮商想要问问什么时候能打退倭寇,他一船船粮食停在明州港口,每天都是一笔巨大的银子,而闽中那边的买主又等得着急。
“叫他们进来吧。”虽然不是给他来送粮的,但是这么大一个粮商,对他有事相求,怎么也能留下一层皮在他这里吧!
与此同时,团圆回了他们在台州租住的小院,正好碰到了院子的房东。
他一开始还没有认出团圆来,后来才发现这个瘦了不少的人竟然是几个月前向自己租房子的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