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儿这会儿嘴里吐出来的这些不符合他年纪的话语,也都是在这些戏本里学的。
他八阿兄那边一个月排一出戏,雀奴儿这个小戏友是次次场场都不会落下。
也怪不得家里堂兄不少,他独和八阿兄关系最好。
“梁九思又是谁?”九郎纳闷问,她是真不记得府上有这么个姓梁的人来拜访过。
九郎现在管着大都督府的中馈,有拜帖都要会送到她这边过一遍,若有这么一个人,她不会不知道。
九郎没有想到梁九思就是梁聿的化名,而他上门来也没有用拜帖,毕竟是大都督亲自带上门来的,而那天九郎恰好又去参加隔壁府的宴会,错过了这个消息。
后来就算府上有人同她说梁家郎君来访,因为她和梁聿见过面了,那就直接把这个梁家郎君套到梁聿身上了,虽然本来就是梁聿,但梁九思这么名字是没机会过九郎的耳朵了。
也就今天雀奴儿上眼药的时候说到,要不然九郎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听到梁聿这个“梁九思”的化名。
“就是那个!那个!”雀奴儿一解释不清楚,就开始着急,一着急就结巴,还是九郎安抚他慢慢说,他才理清楚话头。
“阿姐,你不记得了,那天在八兄家的花厅里,追着你跑的那个人,他就是梁九思!”
听到雀奴儿这话,九郎这才终于对上,原来梁九思就是梁聿。
之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知道这个梁九思是梁聿之后,九郎腾一下脸就红了。
梁……九……思。
九郎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梁聿那家伙到底是什么缘由,起了这么一个化名。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饶是九郎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可依旧降不下脸颊热烫的温度。
雀奴儿又说了几句梁聿的坏话,听见他阿姐久久没有言语,抬头去看他阿姐,就见到他阿姐满脸酡红,好似阿爹喝醉酒后的模样。
“阿姐,你怎么了,你也喝酒了吗?”小孩儿童言无忌。
“没有。”九郎手按上脸颊,才惊觉自己的异样都被雀奴儿发觉了。
她只好按了按头,不得已欺骗雀奴儿:“可能是昨日吹了风,阿姐现在有些头疼……雀奴儿自己玩一会儿可好?”她要支开弟弟,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雀奴儿听阿姐说她生病了,顿时也不敢歪缠着阿姐,也不敢靠在阿姐怀里了,生怕自己多给阿姐造成负担。
“那阿姐你还出去吗?”不过这个还是要问一问的。
听到弟弟问这个,九郎心虚摇了摇头,“不出去了,我回屋里躺一会儿。”
雀奴儿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告诉九郎:“阿姐,生病了就多睡觉,睡醒就不会痛了!”
他小跟屁虫一样一路把九郎送回了她的院子,推出去之前,还探出小脑袋道:“阿姐,你要是病好了,还出去的话,要叫上我。”
看着弟弟纯真的小眼神,九郎内心有些愧疚。
但是想到梁聿那个一个时辰能递出三封肉麻书信的家伙,九郎还是狠下了心。
雀奴儿小小人还是玩不过九郎。
几天时间,雀奴儿几次都察觉到阿姐自己出府玩了,但除了那日早上那次,后来一次都没有抓到过了。
后来他学聪明了,从头天晚上开始就粘着他阿姐,就连睡觉都要和阿姐睡一张床,结果转天他跟了一天,也没见他阿姐有出去的意思,虽然穿的还是男装,但显然是在家里穿的家居服。
“阿姐,你……”雀奴儿眼睛滴溜溜,想问九郎怎么不出去。
九郎嫣然一笑:“阿姐许久没陪雀奴儿了,过几日就是阿娘的忌日了,阿姐在家教雀奴儿叠银元宝好不好?”
雀奴儿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他的阿姐已经不是从前的阿姐,现在的阿姐是从扬州历练归来,在夫子眼皮子底下都能翻墙逃课的阿姐。
造孽,都是跟梁聿这小子学坏的!
第176章 再次遇险
九郎在家叠银元宝。
马上要到清明, 又是阿娘的忌日,虽然没办法回禹州去扫墓,但是阿爹是一直把阿娘的牌位带着的, 如今就在府上开了一个灵堂专门供奉着。
当初阿爹重伤, 她匆忙从扬州过来, 每日除了守着阿爹, 其余空余时间就是跪在灵堂,在阿娘的牌位前一遍遍抄着经书,请求阿娘在黄泉之下保佑阿爹。
她和雀奴儿已经与阿娘阴阳两隔了,不能再失去阿爹。
不知是阿娘在黄泉之下保佑了阿爹, 还是阿爹确实命不该绝, 这么严重的伤势, 她来了之后竟然一日好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