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牵白知晓自己瞒不过她,点头承认:“是有些棘手。”
新泥筑倒塌,不仅仅是偷工减料那么简单,这地下的洞坑从何而来是首问,而这地下的孩童尸骸则是重中之重。
以尸体筑土,先不说这阴气重,还需知晓这些孩童原本是从何而来,又因何会被埋在此处。
此行回职,便是要彻查这一事。
皇帝没有叫停,杨斌便也不敢停工,他甚至以为皇帝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却也还是战战兢兢,就怕哪一日自己的头就滚到脚下去。
可他那日早朝见到了顾牵白。
见到他,就知道这事肯定是过不去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配合着。
但是,那日顾牵白仅仅只是出现在早朝前,上朝时,杨斌因为太过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人其实不在。
所以朝中没几个人知道顾牵白回职了。
他此行,就是要暗着查。
“等等,你都是什么时候去查的?”李溪之蓦然想起刚才的话,有些不自在起来。
顾牵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好像都是在夜里。”
李溪之倏地红了脸,嘟囔着:“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其实她说的没有错,顾牵白虽是在夜里查案,但都是先查了,再来李溪之屋外等着。
见不到人,他有些睡不着。
风吹着脸颊,却还是热,李溪之冷静不下来,在某人怀里动来动去的。
“阿之……”
顾牵白的声音似带着几分无奈。
“怎么了?”李溪之没抬起头,只闷声道。
“不要乱动……”
李溪之才没管他,他越说自己就越要跟他反着来,谁曾想他伸出一只手来摁住了她的肩,手心的温度透过衣裳穿到李溪之身上。
有些烫。
李溪之顿住了,她抬眸看向顾牵白。
不敢动了。
她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明日去查案带上我吧,我也睡不着。”
顾牵白慢慢松了手,“你不怕么?”
他怕。
李溪之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轻触了触他的脸:“一点也不!”
随后起身跑走,留下一缕微风。
“快回去睡吧!我困了,明日见。”
李溪之就是怕他拒绝,也怕他因为上次那事而心有芥蒂,才这样让他猝不及防。
顾牵白这人轴得要命,又只会将情绪压在心里,时间一长容易出毛病,还是得她自己来解决。
顾牵白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将那本欲说出的话又抛散了去。
好。
明日见。
李溪之回到屋内,沈离雾睡得很死,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她走到窗边,往外瞧了一眼,空空如也。
走这么快。
李溪之正欲关窗,窗前忽地冒出个人来,惊了她一跳。
窗前之人拽着她往前一靠,李溪之下意识闭眼,那人却给了她一朵海棠后便匆然离去。
一时失了力,窗户“啪”地一声落下。
正在睡梦中的沈离雾被这动静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看向窗户边的李溪之,嘴里含糊着:“袭三你怎么睡在窗户上了?”
李溪之收紧了海棠,“窗户开了。”
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竟也能对上话。
沈离雾道:“你怎么又踢被子。”
但她翻了个身后便又沉沉睡去,李溪之的心脏仍在猛跳。
有些刺激。
到了第二日夜里,才用完饭没多久,李溪之就坐在海棠树下等着。
沈离雾不解她为何要这样,看着她坐在那,也想跟着一起坐在那,她也好奇这样坐着能瞧出什么花来。
李溪之看着她也搬来椅子坐在自己旁边,眉头一挑,将椅子正转了个方向,直直对着沈离雾,然后,一直盯着她看。
沈离雾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有些无措,更是被她盯地发毛。
“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李溪之不讲话,就只是看着她,嘴角还微微上扬着,这让沈离雾有点害怕。
“袭三!你发什么疯啊!”
最后,沈离雾受不了她这样,连脚伤都顾不得,跳着跑走,直喊:“阿音!把那椅子搬进去,我要睡了!”
跳到门前时,她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发现她仍盯着自己瞧,天色暗,离了远就看不清人脸了,但沈离雾总感觉怪,说又说不上来,还是急急进屋关上门。
“袭姑娘,别在这坐着了,”来搬椅子的阿音关切道,“外头冷,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