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哉,恶哉。
吴长垣拭了拭额间冷汗,放下果筐就跑。
他边跑边喊道:“栾玉姑娘!我把东西放门口了!记得吃啊!”
李溪之挑了挑眉,看见顾牵白就要转身,赶紧躺下装作不知情。
顾牵白看着脚下的果筐,烦躁不已。
“夏弃,”李溪之喊道,“拿进来罢。”
顾牵白敛去眉间戾气,不情不愿地将果筐提进院,随后关上了门。
“阿姐无需吃这些来路不明之人赠送的东西,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去买。”
又来了。
李溪之哄道:“都是邻居,和气些好。”
没一会儿,自觉身上落下大片阴影,她默默叹气。
透着眼纱看,顾牵白缓缓蹲下身,毫无顾忌地靠近她。
青兰香肆无忌惮地攀上李溪之全身各处,侵占着她。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脸上有些热。
“可我不想与他们有交集,只有我们两个,”顾牵白拉起她的手,固执道,“不好么?”
“阿姐有我一个,不够么?”
听到这,李溪之再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他不会喜欢栾玉吧?
虽然两人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但她毕竟不是栾玉啊。
可他不是喜欢女主余青瑶的吗??
顾牵白拉着她的那只手蓦地收紧了力,“还是说,阿姐喜欢他?”
理了理杂乱的思绪,李溪之迟疑道:“我,应该喜欢他吗?”
攥着她的手松了不少力,顾牵白弯弯唇:“当然不。”
他将半个身子近乎贴在了李溪之身上,却又极其克制的保持着一点距离。
向南的鸟雀在空中啼叫几声,匆匆离去。
李溪之心跳如雷。
顾牵白几乎凑到她耳边,故意道:“阿姐呼吸急促,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陡然间,腥甜感弥漫在李溪之喉间,发了痒,她不受控地咳嗽起来,只能避开他往一旁倒去。
“咳咳。”
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染红了一小片土地。
看着地上的红,不仅是李溪之,顾牵白的神色也变了不少。
他搀扶起人,小心翼翼道:“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这句话是在安慰李溪之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唇边溢出的鲜血被他用帕子拭去,他的脸上仍旧带笑,不过很是牵强。
他不停重复道:“没事的,没事的……”
看起来顾牵白这样子比她还要不正常,李溪之反拉他的手,“好了,我真的没事。”
被握住手的那一刻,充斥在黑眸中的迷茫瞬间被瓦解,“嗯。”
李溪之道:“不是给我杀了鸡么?我饿了。”
收拾好情绪,顾牵白浅笑道:“我这就去。”
亲眼目送顾牵白进屋后,李溪之“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方才人在,忍得狠了些。
她捂着嘴轻咳着,生怕被里头的人听见。
心口堵的慌,喉间又泛着痒意,她独自一人悄悄地咳着,直到退缓了些,才方方止住。
李溪之这下能猜到栾玉是怎么死的了。
病死也是一种死,这系统还真是周到,给她体验各种不一样的死法。
默默擦掉嘴边的血,李溪之恢复成原样,若无其事地等待着午饭。
第16章 盲女(三)
夜里下了小雨,温度低了几分。
雨丝挟着寒意飘落,斜斜地打在木窗上。
顾牵白烧了一大盆炭在屋中,防止夜里骤冷,遭了寒。
似是烧得太多了些,屋子里变得闷闷的,李溪之觉得再这样下去会中毒的,虽然已经开了一点窗,但还是有些闷。
李溪之唤道:“夏弃。”
忙着摆弄炭盆的顾牵白停下手来,抬首道:“怎么了,阿姐?”
“我有些闷,你扶我到窗边坐坐。”
李溪之觉得这样说最稳妥。
“好。”
将她扶到了窗边坐下,他又撑开了一点窗户,但也不敢太大幅度。
毕竟现在她这副身子弱,吹寒了怕是会一病不起了。
“阿姐莫要太过靠近,当心着凉。”
说罢,他从柜中翻出一件银白色的狐裘来,温柔地披在李溪之身上。
李溪之拍了拍他的手,轻“嗯”一声。
虽是这么说,但她整个人还是略微倾向于开出的窗缝前,感受着外面的凉风。
雨点打在窗纸上,时不时也会打在李溪之脸上。
这样卷着凉气的风丝丝缕缕地飘入缝,让她呼吸一下顺畅不少。
心口也没那般堵的慌了。
她借着这一点缝隙,望向外头。
才这么坐了好一会儿,喉间便又开始泛痒,好在压下去了。
“阿姐。”
李溪之偏过头去,“怎么了?”
顾牵白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余光瞥见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