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人今日便来到此处。
说实在的,李溪之看见这一幕心底不好过,好像对于亲人来说,先走的人永远不知道留下来的人的痛苦。
难怪他总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要是自己,说不定也是这样。
可能还会更加疯狂。
因为她接受不了的,接受不了任何人早她而去,这太痛苦了。
对活着的人是一种慢性煎熬。
看着这里大大小小的墓碑,少说也有几百座了,看来这河西村的村史也是比较悠久的。
“对不起啊。”李溪之忽声道。
顾牵白抬眸望着她:“为何要说对不起?”
李溪之微仰起头笑道:“我们走罢。”
见她没有回应自己,顾牵白也没再追问下去,他笑着轻“嗯”一声,拉着人往吴家的方向走去。
一日的时光过得也快,今日高兴得紧,李溪之贪凉,多吃了好几碗冰点。
孙缈想着要是能带走就好了,可这日头晒,没多久就化了,存不了。
于是便多做了好些冰点,自己也跟着吃了好多,吴长垣想拦,却被一记眼神给压了回去,他只能默默地烧着热水,等她歇下再喂她。
李溪之一脸满足,转头就看见了顾牵白眼底的忧色。
“没事的没事的。”她捏了捏他的手,“就吃这一次,没事的。”
自是拗不过她,顾牵白无奈静默着。
转眼到了出发日,孙缈夫妇拿了好些果子给他们,这些都是他们家里种的,甜得很,李溪之没客套推辞,很是高兴地收下了。
马车出发后,李溪之掀开车帘,冲着他们二人招手:“回去吧!下次见!”
孙缈回道:“好!我们等你!”
马蹄声渐快,李溪之放下帘子,眉眼间满是笑意。
紧赶慢赶,住了几日过路的客栈后,终是赶在落日前找到一户离荆海极近的渔民家。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位老婆婆,性情温和慈霭,有个孙子,年纪同顾牵白差不多大。
他们本来不收房费的,说是借宿而已,可顾牵白直接将钱放在了渔婆婆的鱼篓里,说是买鱼钱,他们本就是靠海做买卖的,这样一来,也不好推辞,只能收下。
渔婆婆特意打扫出一间大屋子来,供二人居住。
这样一来其实也方便,既有住处,也有当地人告诉他们哪里好玩。
但是到了夜里,李溪之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些。
好像是因为在吴家吃的冰点太多了些,大半夜的,她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第90章 秋和冬(十)
深夜的简屋中, 李溪之蜷着身子缩在床榻上,她紧咬着唇,脸色发白, 额上冒着细细的冷汗,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月事竟然提前了。
洗得发白的床褥上沾着一小片红迹, 顾牵白小心翼翼地抱起人,替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 将她放在捂好的椅凳上。
利索地换上新的被褥后,他将人抱上榻去。
“阿之,等我,很快。”
他匆匆离去, 李溪之没有力气说话, 只能弓着身子尽量减轻腹下的痛意。
顾牵白急急走到渔婆婆所在住处的屋门, 等人拉开门后,满脸歉意道:“对不住, 我夫人腹中绞痛, 需借此地药房一用。”
渔婆婆一下明了,她摆手道:“我这没有药房, 厨房有个小灶,那是专门用来煎药的, 你要什么药材, 我应该能拿出来给你。”
顾牵白道:“良姜二钱,沉香二钱、附子等分、干姜一钱、甘草二钱,丁香三分, 草果一钱半, 劳烦了。”
渔婆婆将人带到厨房处,不一会儿便拿出他所需的药物来。
“我都配好了, 像你这般知晓冷香汤药方的男子不多了,你夫人可是经常这般?这样可不行,记得之后叫她少吃些冰冷的,忌忌口。”
渔婆婆又从角落里搬出一鼎炉子来,那炉子满是痕迹,架着一只小锅,充斥着药香,一眼便知是有人经常使用的,她将其搁在顾牵白脚下,“公子,就放在此处烧着便好。”
顾牵白淡笑道:“多谢,辛苦了。”
没再久留,说完这些后,渔婆婆便回了屋,因为第二日她还得早起打渔。
她也能看出来,他知道这药方,定也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顾牵白从柴垛处抽了些短柴来,快快地生了火,之后很是熟练地煎着药,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半分手忙脚乱之意。
煎药的同时,他烧了些热石子,这石子热得快,没多久便滚烫地冒白烟,顾牵白找来一块干净的白布,将其裹在一处,带回到简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