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雀?
难道她不是前朝公主赫连悦?
刘雀朝她走去,斧刀上还沾着已经干涸得发黑的血迹,曾芙惶遽地往后缩,却早已退到了底,可她早已没了理智,仍旧往后缩着,丝毫没有发现哪处不对。
“穹深已经死了,我砍的,”刘雀笑弯了眼,却见不到一丝情绪波动,“他也想拦我,这废物,帮了你不少吧?”
穹深应当就是那男子了。
无宫修缮完毕,刘雀就知道肯定会有新人来此,打探一番便知,来此的都是些臣眷,也是有人故意隐去了无宫的往事,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邀人进来入住。
刘雀知道,人来了,她就能找到人了。
她确实疯了,早在那场大火后就死了。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但起码现在她是清醒的,因为她要将十年前侥幸逃脱的人全部揪出来,一个一个杀光。
他们早该死了。
刘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曾芙绝望地哭喊着:“刘雀!你这个疯子!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凭什么还要拉上我们一起去死!”
刘雀似笑非笑着,却因那可怖的疮疤挡住辨别不出到底是不是在笑。
“因为你们,本来,就、该、死!”
“哐当——”一声,石子与刀器相撞发出的闷响落入所有人耳中,那柄高高举起的斧头被打落在地,被捆在地的曾芙浑身止不住地痉挛着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中满是恐惧。
顾牵白收回手,“夏国宫内,不可随意杀人。”
刘雀猛地转身,眼神犀利,凶气十足地瞪着打落她斧头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事,我们都是该死的人,等她死了,我自己会自裁谢罪。”
曾芙尖声道:“别听她的!她就是疯子!她是赫连悦从平国带来的贴身侍女,十年前的大火竟也没烧死她!她心怀愧疚,本想再死一次,发现还有存活的人,就不管不顾地杀了所有还活着的人!我躲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你们!哈哈哈哈!要不是因为你们!”
她也是疯了。躲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折磨疯了。
刘雀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那力道大得吓人,早先就已经见识过了,她能单手将一个成年男子拖着走,更何况掐死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绝不是问题。
曾芙喉咙里发出“呲呲”的声音,她说不出话来,惨白的脸涨得通红,毫无反抗之力,若是刘雀一个用力,她就能扭断自己的脖子。
可她没有,她控制着力度,不知是在等什么。
倏然间,脖子上的手骤然收回,曾芙贪婪地吮吸着大量空气。
顾牵白想往前阻拦,但又顾及身边人,手上的力紧了又紧,李溪之感受到他的担忧,敛眸推开手上的手,笑道:“不用管我,我在这等你,不然拖累你可不好了。”
这样的事出现在他面前,他是不可能不去管的,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好,那你坐在这休息,她的目标是曾芙,我去替你取来解药。”顾牵白低声嘱咐道。
没有回应,忽然想起她听不见,顾牵白神色复杂,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作以明示。
李溪之似乎感应到什么,亦或是和他心有灵犀,低低地“嗯”了一声。
太安静了。
她什么也听不见。
而且她现在,也看不见了。
周围一片黑暗,那是李溪之第一次陷入幽深的空寂之中。
李溪之轻扯着唇,冷嗤一声。
“不就是瞎了聋了么,我还能活。”
第78章 无宫(十三)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连个鬼影都没有。”
“闭嘴袭少州!等下鬼就被你给叫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胆子真小。”
袭少州和沈离雾二人在这安华殿南殿找寻许久也不曾找到刘妃说的什么人、弟弟的,杂草倒是看了很多。
这南殿荒芜一片, 靠着随手拿来的灯烛照着,只能看见殿内的蛛丝垒得厚厚的, 到处都是积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根本没人居住过, 更别说有谁会来这里了,又黑又阴。沈离雾不愿久留,而且她觉得这种地方肯定是找不到人的,拉着袭少州就往外走着, 可走着走着, 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怎么来的?”沈离雾扯了扯袭少州的袖子。
袭少州挠了挠头, 面色纠结,指着一处道:“好像是这?还是……这!不对不对, 好像……”
沈离雾气得锤了他一手:“你在这乱指呢!”
袭少州揉手吃痛:“我也不记得了, 这路太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