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不走,又这一副扭捏模样,李溪之笑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给你的妻子的吗?”
听到“妻子”二字,顾牵白眸光微亮,半晌,他压低声音,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话。
“什么?”
李溪之没听清,便往前挪了挪步子。
“我说。”顾牵白抓到机会,他故意弯身凑近,“你怎么不挽留挽留我?拖延些时间也好,这么爽快叫我去,我倒是有些不爽快了。”
李溪之:“……”
她吻了吻俯身靠近的青年的唇,双手捧上他的脸,故作不舍道:“夫君不要走好不好?”
见他失笑一声,旋即正了脸色,原以为他会说什么“朝中要事不可耽误”,又或是“皇命难违不可推诿”。
可他却吐出一句。
“好。”
李溪之:?
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眼底的严肃不似作假,李溪之真要以为他不去了,急忙推着人往外。
“你别乱来啊!”
顾牵白又笑了一声,这让李溪之忽地感觉自己是被耍的那一方,于是收回了手,可下一刻就被拉了回去,他又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拉开门,笑着向外走去。
李溪之气得坐下。
坐了一会儿,她坐不住了,反正时间早,她便带着金绣出了门,根据宫女的指的路去寻袭少州和袭鹤远他们,想着说不定路上就能碰见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怪想他们的。
走了好一会,不得不感慨这无宫是真大啊,走了这么久都没瞧见底。
无宫内的建筑很古旧,面积虽广,却像是还未来得及翻新就被搬出来用一样,路上偶尔能瞥见那宫墙上斑驳的痕迹,都是年头长所留下的,但这也并不影响它整体的面貌。
出到前方路时,宫室逐渐变少了,映入眼帘更多的是长着矮草的泥地,再往前走去,可见的建筑几乎没有,除了两边的红墙是宫内标志性的特征,其余只剩大片田地。
难道这无宫里已经开始开垦农地了?
金绣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泥路,不禁担忧,“夫人,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前边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连个宫人都没有,奴婢有些害怕。”
碰巧此时走来一队宫人,李溪之拦住他们,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宫女低首说道:“是无宫内新开的一片田地,皇上专为凌姑娘开设的,以保其能研制出更好的农作来,福泽百姓。”
原来是这样。
凌瑛既然在里面,她猜袭鹤远肯定也在里面,李溪之道了声谢,便向前走去。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李溪之就望见前方一块绿油油的农田上有一个在草中上下浮动的褐色人影。
李溪之停在田边,只见那人影缓缓从田中行走,方向却是直奔着她而来,等到她能完全看清那团人影时,她就有些迟疑了。
这也看不出来是谁啊。
来人身量不高,全身上下穿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其体量,一身褐色长衣,一顶浅黄斗笠,脸上还遮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不过被那斗笠压得低低的,就连眼睛也看得不甚清楚。
“你是?凌瑛?”李溪之狐疑道。
在田中的人默不作声,走到岸旁时停了片刻,而后双手撑在田岸上,甩着脚上的泥上了岸,金绣见状急忙将李溪之扯到一边去,生怕沾上这些泥,但又见她称那人“凌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将人拉开距离。
那人脚上穿着黑色的长靴,像是特制的,脱下后,里面竟是半分泥水都不曾沾染,脱下黑靴,又甩了甩,金绣又默默将人拉开。
没一会儿,那人抹了一把手上的泥,才悠悠摘下脸上的白布。
“袭三姑娘。”
果然是凌瑛。
凌瑛站起身来,走向她,见她眼底的困惑,淡笑一声。
“怎么?我穿成这样很奇怪么?”凌瑛又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别带着这样的刻板印象,这可不好。虽然我每日忙于农作,可我也是女子,以前我扬言说要成为这天下最有名的农女,但也得是这天下最美的农女,我穿成这样,也是为了我的名望着想,我可不想以后别人说起我时,只说我的农作好,而记不起是谁将这农作变得好。”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星点闪烁,似是对未来的向往,也是对此刻所作而展现出的自信。
李溪之弯唇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