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
电光火石之间,双手被反剪压在地上,一只脚重重踩在脊背上,曲起的双腿顶着小腹,传来令人难受的挤压感,他弓身俯在地上,面容狰狞而愤懑,始终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哪一点做错了,让人看出了不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的不满且憋屈,有的传道受业解惑也。
身侧,应晚凝正在以己度人:“姐,就跟你说别踩这么重,爽到他了怎么办?”
还有的对美食一道极尽钻研。
被片成荷叶饼大小和厚度的人皮在嘴边接连不断的小幅摩擦,放大了身体对那种奇异触感的认知,应家弟子乙咬紧牙关,疯狂摆动着脑袋,严守作为人类的最后一道底线。
见状,应乐水足下的力道更是加重几分,拔刀而出,冰凉的刀面贴上他的面颊轻拍一下,语调森森:“怎么,是对我的刀工不满意?给我把他的嘴撬开!”
“别!”
应家弟子乙一个鲤鱼打挺,又是一招蛟龙摆尾,然后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招了,我什么都招!”
只是在交代之前,他还想知道最后一件事——
“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池珮的?”
“她,不走寻常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应家弟子乙眼神诡异地看了眼那张人皮制成的荷叶饼,带上了些许钦佩:“她,连这都吃?”
好一个非常人之所及,他输得果然无可挑剔。
“???”
周围一圈人士目光冰冷,其中透露出的意味显而易见——
谁让你脑补池珮的食谱了?
唯恐再多废话一句就会亲口品尝美味,应家弟子乙连忙从实招来:“你们先前都是在地宫的外围徘徊,如今算是进入了里圈。”
“多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内围共有三重境,一重名为肌理腻,正是这条人皮甬道,二重唤作血肉淬,三重名曰玉骨柔,也是地宫的核心区域......”
寒光闪过,剑尖直指。
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池千砚单刀直入,问道:“池珮去哪了?”
“二重境,血肉淬。”
......
没有一个人能切身体会到,池珮在掀开眼皮那一瞬间的崩溃。
若不是低头看见了一身的正常装束,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重新投了个胎,还是如今话本子里最时兴的带着前世记忆的那种。
举目无亲也就罢了,自己早已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这地方——
如若不是长廊的左右两侧无限延长,一眼望去宛若没有尽头,此处简直就像是一间以血肉填充的屋子。
墙壁不知道,池珮没敢摸,怕脏了自己的手,但脚下肉块鲜活的跃动感却是实打实的,细细看去,这些血肉还是整块原切的那种,纤细的血管清晰可见。
再走几步,就能看见镶嵌在墙面的心脏,收缩扩张,砰砰直跳。它就跟有魔力似的,一旦将目光挪至那里,便再也移不开眼。
池珮怔了怔。
就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于此地盘踞已久的冤魂把她吸进了幻境之中。
......
我叫应岁宁,是越州大族应氏的旁系弟子,天赋一般,不算很好,但胜在足够勤奋,又死心眼,认准了一件事便要做到精通,所以硬是凭借着努力追赶上了那些天之骄子。
虽说应家人才辈出,自己混在其中还是显得不大出众,好歹也跻身了家族的人才培养队列中。
在我被擢拔进入主脉,而要与旧日住处分别的前夕,父母抹着泪同我仔细叮嘱。
他们在生下我时,最初的希望只有长岁安宁,而并非出人头地——越是冒尖,承担的风险与责任就越多。
青梅竹马的郎君也来送我,因他修为不及,这回便只有我孤身前去。
长身玉立的青年眉眼平和,走近了俯下身,洒落一片阴影。他将一支点翠镶珠的白玉簪小心翼翼地为我插上,然后退后半步,轻声说道:“很称你。”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而两人都应许,便是定情的意思。
我心中是忍不住的错愕又欣喜,面上却并未显露,垂下首低低说了声“好”。
我们约定来年结契。
后边到了主家,自然不能再整天只有修炼一件事,我开始去接家族任务,相应的,地位慢慢提了上去,对于一些以往高不可攀的秘宝也有了接触的资格。
比方说,辰砂。
吸收一次辰砂中的能量就能使修为得到大幅增长,这可比自己认真修炼要快上了不少,况且如今忙着四处历练,哪有多余的时间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