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珮定睛看去,虽说以往从未见过,却也依靠着其鲜明的外在特征轻而易举地辨识了出来。
她笑了一声:“家主出手还真是大方,那么稀有的好东西,恐怕主脉弟子中能够用上的都不多见吧?”
池千砚点了点头,像是他这种边缘人物就与辰砂无缘。同样将视线投去,指腹蹭过下颔,思绪已在脑中转过千百回:“恐怕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
“怎么说?”
池千砚细致地分析道:“一个简单的比试,即便我们为家族争取来了利益,以家主悭吝的本性来说,顶多打发我们一些高级功法或是不算多么稀有的天材地宝。而如今这般做法比起奖赏更近于笼络,想来是在不久的将来还有求于我们。”
在理。
池珮接受了这个说法,接着又低下头去看那新鲜物。
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又被辰砂深邃美丽的外表所吸引,她盯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伸出蠢蠢欲动的指尖。
相距不到一寸之际,大门突然被打开。
踏进屋内的秦长老一眼瞥见,面色猛然一变。他大步上前,宽大袖摆将桌上那一小捧辰砂尽数扫落在地,同时喝令道:“不要碰!”
池珮微微挑了挑眉,于对望中,池千砚微不可查地颔首。
他们皆捕捉到了秦长老在看见辰砂时的表情变化。
——那一闪而过的、深重到甚至打了个颤的恐惧。
......
弓月。
大漠之上霜寒万里,平沙飞雪,一点点落到围聚在篝火旁的赶路行人肩头。
这一伙人正是由玄九神宫和御兽宗组成的玄色三号队,分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此刻,后者的神色却是格外凝重。
不久前,他们遇上了一群以皮厚难杀著称的群居妖兽。一时不察,御兽宗中有弟子受了重伤,眼下性命垂危,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大师兄宋琼的怀中。
御兽宗是公认的最穷宗门,有点闲钱都拿来喂养契约灵兽了,起疗愈效果的丹药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成色一般,效用维持在中等水准,不足以解决当前的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去求了同行的玄九神宫,对方不负外界评价,一如既往地没有人性。
与寻求帮助的弟子接洽的是一个容色傲气的窈窕女修,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也爱答不理,檀口一张便是断然拒绝:“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
那弟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倒也不是道德绑架,只是纯粹出于气愤,控诉道:“我们不是队友吗?!”
反问他的声线平静无波,甚至还带了点
疑惑。
“所以呢?”
“???”
御兽宗弟子满腹怨气地走了,边上慢慢步来一个玄九神宫的修者,瞥了眼前者远去的背影,于心不忍:“盛师姐,我们要不还是把药给他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并非作伪,众人一同扛过严寒、打过妖兽、逃过雪崩,由此建立起的战友情虽说尚未多么浓厚,好歹也有并肩战斗的一瞬在心中汹涌地澎湃。
闻言,话语中的“盛师姐”将目光冷冷地投向他,看得出头弟子不觉缩头当起了鹌鹑。小师妹拉过他,低声道:“师兄你再想想,盛师姐这是别有用意。”
“昨日我们不是才得了几块满蕴灵力的矿石,没一个人在此前见过,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毒性。这下好了,刚好让御兽宗的替我们探探险。”
盛师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我们玄九神宫不是一向标榜着以秉承上界意志、救济天下苍生为业吗?
出头弟子到底还是咽下了劝说,搬来另一个理由,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我们还未禀告圣女,请她作出决断。”
“就这点蝇头小事,无需劳烦祝师姐。”
盛泠轻轻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敷衍过去后,随即示意两人看向御兽宗所在方向,将他们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几人围坐一团,对着中间的小堆灵矿犹豫不决。
这是玄色三号队修整时在地上挖洞以升起篝火之际意外发掘的,打眼看去,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名称——星河。
质地细腻似砂,通身璀然有如天河流转,漫天的星斗似乎被尽数摘取融入其中。
同玄九神宫的盛师姐对视一眼,宋琼在她高傲的神色里认命地展开灵识探寻了一番,最后确认:“里头的灵气很足,而且好像还蕴含着未知能量。”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