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珮匆匆投去一眼,大致从播放的影像与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中弄清了事情经过。
两人修为同实力不分伯仲,交锋自然也不相上下, 几十回合下来难有胜负。
起初, 谢千砚表现得极为稳当, 照这样的趋势看来,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两人的灵力谁先耗尽,或是谁能够先行找出对方身上最大的破绽。
直至后边,闻云川展现的攻势密如骤雨,腾腾杀气直逼而来。
这一改变并非循序渐进,而是突如其来。
若要还击, 只得同样下重手。
水波似的景象中, 宣珮看见谢千砚顿了顿,犹豫的结果就是旋即飞起的漫天烟尘。
他有所顾忌, 愿留情面,但闻云川的所思所想不同。
“多谢,”宣珮接过,急急唤出灵器,“我等会再看。”
她很快便没了踪迹。
身后,众人对视一眼。
贺知雪没好气地瞪了尚在状况之外的老哥:“还不快去追?”
话语间已然轻盈跳上那条充当飞行法器的白绫。
贺时闻反应过来,取出灵剑的同时反唇相讥:“要你教我做事?”
往自己身上贴了数张符,傅晚凝化身柳树窜了出去,虽说有些损毁形象,效果却是相当不错,速度不比其余几人慢。
耳际呼啸着的风声,忽然有半边小了许多。
她偏过半边侧脸看去,一抹光艳跃入眸中。
薛冰吟也看向她,淡淡问道:“宣珮是跑去回春堂了么?”
傅晚凝大惊:“你怎么知道?”
前者撇了撇嘴:“傻子都看得
出来。”
自打宣珮入了门,谢千砚就对这个小师妹宝贝得不得了,学堂来回接送,三餐听说都是自己来做,还请示看守藏书阁的长老,在里头呆了一宿。
她当时也在藏书阁,出来到一层入口正巧看见他站在柜台前,桌面摞了高高一叠书册。
因为好奇,薛冰吟走过去随手翻了翻,发现这些典籍的内容稍显粗浅。对于他们这个修为不够用,但对于某人而言,刚刚好。
这程度,她娘照养幼时的自己都没这么精细。
“所以你怎么要跟着去?”
傅晚凝点点头,紧接着抛出下一个疑问。
“……少管我。”
冷冰冰地丢下三个字,薛冰吟转瞬同足下灵剑一道化作残影掠去。
陟云峰。
木门的嘎吱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宣珮数不清自己已经因为络绎不绝的来者中断了多少次手中动作。
在乔云澜关上门后,又静静等待了几瞬,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她放下瓷碗。
棕黄药水晃起波纹,汤匙与碗沿相击的脆声中,宣珮放眼望去,将视野所及的人一个个点来。
一、二、三......很好,总共跟来了七只小尾巴。
陪护人数之众也是谢千砚始料未及的,只不过他神色如常,宛若面前伫立着的都是一颗颗大白菜。
静默的气氛里,盲从着跟来的众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两方不熟,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
宣珮也不言语,坐在床边圆凳上,撑着面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就在空气即将弥漫尴尬之前,被无声推举出来的江乐水向前迈出半步,既是小孩又与对方有过一次历练的交情,她无疑是最适合出面的。
做着突兀的动作,处于突兀的位置。
迎上两人视线,她找出一句最适合当下情景的问候语:“谢师兄,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拘束的不仅是众人,谢千砚同样如此,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看了眼身侧师妹,他一点点抿掉唇边水渍,斟酌着寻找措辞:“还好。”
若是换做应对不相熟的人,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
一道女声横插进来:“死不了。”
“云屏?”
江乐水下意识念出她的姓名,声音很轻,细若蚊蚋,偏生还能让那双手环抱的青衣女修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刻,下颌被勾起,练云屏半蹲下身,调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江乐水不躲不闪地对上她的视线,异常乖巧地报上大名。
“......”
对班主任的畏惧残留在血脉之中,前者一个极限弹跳跃回原来的位置,与此同时,传音随即而来:“江老师好。”
江乐水勉力牵动嘴角,笑容森寒。
够了!
她受够这副小孩的躯壳了!
出乎意料的是,随后有一人拨开前边挡着的人群走了出来,脚步在床前停下。
宣珮将视线投向她,只是对方并非冲着自己来,目光倒是落在了谢千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