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雪挑眉,揶揄道:“宣丽叶和谢密欧?”
宣珮颔首:“正是如此。”又转过侧脸询问另一人,语气中不自觉带有几丝小心翼翼:“师兄,你会介意吗?”
谢千砚摇摇头,莫名因为这份别样的询问而心中生出些许介怀。
......他们之间,不该如此生疏才对。
“而你们两位,”宣珮伸手将面前两人依次点过,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在他们看来颇为不怀好意,“知雪你是离异寡妇带一娃,具体设定自己想,反正能够自圆其说就行了。”
这一人设对于她一个青春无敌美少女而言无疑炸裂,贺知雪噎了下,本想一口回绝,想了想还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迫于形势牵起身旁粉雕玉琢小女孩的手,勉强应声。
“......行吧。”
江乐水板着个脸:“.......”
不是,为什么没人问她一下?小孩没人权是吧?
这人不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他们说好先伪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其余的等进城再说,接着踏进了传送阵。
白光一闪,眼前场景千变万化,最终定格在了一副繁华市井的图像上——
烟柳画桥与旗亭楼市并举,中有人头攒动,笑闹声纷,阡陌之上则车马行如流水,卷起尘土飞扬。
这便是离光镇了。
打眼看去,似乎一切正常并无异状。
市肆林立的街道笔直地向东西两向延伸而去,宣珮不经意地抬眼同投来视线的贺知雪对视一眼,“素不相识”的两队人旋即转身向两旁坊巷走去。
不知为何,在迈出传送阵之后,宣珮隐隐感到四肢透着些许疲乏,谨慎地探出灵识检测了一番,却是并无异常,只得把个中缘由解释为紧张导致的错觉。
不过如今在意的不应该是这个。
考虑到当下扮演的身份,宣珮贴得同身旁青年极近,近到只需一转头,对方纤长浓密的睫羽与白皙的侧脸便会落入眼底,两人浅浅的呼吸随即交错纠缠于咫尺的距离。
犹豫几瞬,宣珮轻轻勾住他的手,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感觉到谢千砚的呼吸声凝滞了一息,她也同样极其不自在,两颊不禁浮上抹羞赧的绯红。
而掌心,重叠的肌肤温热到发烫。
在此之前,宣珮从未同异性有过如此之近的距离。
早些年,她总能在长夜尚未消褪的残梦中重复看见同样的场景——高楼天台,平地警车,还有于两者间徘徊不定的长发披散的女人。
家庭的缘故,她对异性带有几分抹不去的戒备,也未曾有对任何人动过半分心思。
但在迎上这位师兄时,习惯的警惕却被软化成了手足无措,毕竟自相识以来,他待自己素来关心照顾,旁的师兄该做的他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两人各自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彼此,以外人的角度来看,阴差阳错正巧贴合制定的人设,还真就像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夫妇。
离异带一娃的俏寡妇领着孩子,蹲下身,装模作样地对着路边竹篮中摆放着的带着灵气的蔬菜瓜果挑挑拣拣,一边视线止不住地飘到抬步走进首饰铺子里的两人脸上,忍不住啧啧道:“我看班长那边有情况,很大的情况。”
江乐水正在努力揉出一个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有的,单纯可爱的笑容,只是费尽心思做出的表情总是显得不大自然,更别说搭配上她那幅平静无波的眼神,尤为怪异。
尝试过几次,终于选择放弃。
闻言,她轻嗤一声:“傻子都看得出来。”
春天来了,也该到了花季少女春心萌动的季节。
另一边,一进铺子,宣珮即刻就被眼前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迷了眼。
目光落到架子上插着的步摇上,纵使对这些首饰素来没有兴趣,这一刻,她也情不自禁地体会到了贺知雪平日对金钗钿合的极度喜爱。
步摇其名,取其行步则动摇的特异之处,其制作多以黄金屈曲成龙凤等形,上端缀以珠玉,花式繁盛有千变万状,或伏成鸟兽花枝等,晶莹辉耀。
来到此地,无非是为塑造的人设更加立体真实。
宣珮忍住对美的本能追求不去触摸,只是还没等她暗示性地朝谢千砚投去一眼,后者就已经相当自觉地拾取一支金玉步摇,俯身为她簪上,动作轻缓至极。
“娘子,”谢千砚垂下眼睑低低说道,“这支步摇很衬你。”
......
直至再度望见两人的身影从眼前掠过,贺知雪这才站起身拍拍手,忽略卖菜老农谴责的眼神,状似随意地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