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收到任务赶来吴坢村时,玄真子先是在外围转了转仔细制定出了一套完备的计划,有了不被发现和计划成功的把握,这才施施然踏进了村子。
手持一片残破的暗淡镜片,就像是山门集市内地摊上一块灵石三片的那种特意做旧以骗人捡漏的不值钱玩意,玄真子毫不犹豫地咬开指尖,要将鲜血滴上去,心中则是暗暗轻视。
这村子的村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低阶灵器,还是只余零星碎片的那种,竟然还当个宝供在祠堂里当什么圣器。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神女,不过区区一个筑基,还是个半凝聚状态的鬼修,居然还想阻止他,真是有够滑稽。
血滴凝在光滑可鉴的镜片上,化作猩红的血气丝丝缕缕地缓慢浸入其中,玄真子慢慢等待着所谓圣器的苏醒,一边漫不经心地畅想事情结束之后的美好未来。
等他祭炼出那伤天害理血炼池的雏形,将其中的初灵液给每位村民服用,在他们身上种下子蛊,然后就可以甩身离开,去神宫领取那种可以提升修为的灵液。
十年后,成形的血炼池自然会化子蛊血肉为母蛊力量,自行炼化好。
那时的残局也不归自己收拾了。
他想的美好,然而没过多久,散逸的思绪倏地一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时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此前被自己所蔑视的圣器骤然发出刺眼的光芒。
整片镜面覆上微白莹润的光泽,在将其上血液尽数吸收后,又蔓延出血色细线牵上他的指尖,愈缠愈紧。
玄真子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地流逝,而修为——
竟在倒退!
彷佛是为了响应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外边也风雨大作,秋色冷并刀,卷起飞沙走石!
雨骤风急,再加上人有三急,村民纷纷四散而躲,村子的空地上便仅余玄真子,还有岿然不动的七人!
猛然抬头望去,玄真子发现这一点,暗叫一声,心里却并不十分着急,手中变出把寒光闪烁的玄铁匕首,立马要去割断丝线。
一击,未成。
体内魔气逐渐被吸走,纵使是以一种较为平缓的速度,但倒退的修为有谁能受的住啊!
更别说,与此同时,这镜片中残留的那股子圣洁清正的灵气也在往经脉里头钻,流经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激起如火灼烧般的疼痛。
这灵气似乎有别于修真界的灵气,但在巨大痛苦之下,玄真子压根没有精力放在找不同的游戏上边,只是咬紧牙关小幅蜷缩起身子,面露狰狞之色。
好在不过须臾,棉絮般的丝线自个就断了,镜片也重新灰暗下来,随之滑落再地。
再抬起头,眼中多出七张放大的脸,中间那张格外之大,上边写满单纯天真,还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你好?”
此举来自于没有怎么经历过历练的天真单纯陆师兄。
一道清脆的女声随即响起。其中掩藏着深深的无语:“别打招呼了!这又不是演武台比斗,直接开打啊!这死魔修已经从化神初阶掉到元婴中期了!”
来不及细究“死魔修”的冒犯称呼,玄真子面色一变,赶忙查探了下自身修为,而后悲哀地发现自己还真的掉了两个小境界。
倘若早知道这低阶灵器莫名其妙,他又何必要用这个封印那鬼修并用作稳固血炼池的本源,为何不去周边城池里随便买一个灵器使用呢!
......然而现在后悔当初的犯懒为时已晚。
顿了下,玄真子阴森森地笑开,反手掏出本命法器,高大的炼魂幡随风飘扬,阴毒湿冷的目光黏在面前几个显然身份是仙门小弟子的年轻修士上。
不必再耗费魔气伪装,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瞬间就变了个样,筑基之后便可服用驻颜丹保持当下容颜,因而大多数修士展现出的外貌都是俊男美女。
眼下的幽魄尊者是个例外,脸上皮肉松松垮垮地垂在高高的颧骨上,上边好几道书缝般的大褶子,鹰钩鼻,眯缝眼。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宣珮在看见时心里还是下意识一惊。
长的既吓人又不像好人,和先前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难怪在入村时要做伪装,不然马上就被识破身份了。
“尔等竖子,受死吧!”
面对几人攻势,幽魄尊者毫不畏惧,阴冷的笑声恍若湿冷洞穴里长出的青绿苔藓,他长长的指骨外包着一层干枯的皮,捏住炼魂幡向外大力一挥。
登时阴气浓重,鬼怪四散而开,裹挟着凄风苦雨般的哀嚎萦绕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