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的娘啊!
他娘差些就疼得没命了,现在让她道个歉而已,不算很过分吧。
而且也不光她一个人道歉啊,纪舒不也得陪着她当众向娘赔罪吗?
姜澄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但在对上何秀萍那楚楚可怜无措至极的眼神时,他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就泄气了,他知道自己根本说不出让他媳妇赔礼道歉的话。
何秀萍十分了解姜澄,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姜澄肯定是在责怪自己,甚至还想让她当众给他娘磕头认错!
本来她就因为今日的事有些内疚不安的,但被姜澄这么冷冷地瞟了一眼后,何秀萍瞬间来气了,愧疚后怕等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对姜澄的怒气和不满。
她嫁给他本来就受尽了无数委屈了,要是今夜她真的当众向他娘磕头赔礼,她就真的成了全村的笑话了,那下半辈子她还能不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何秀萍就这么红着眼眶,满脸倔强地站在原地,委屈极了。
姜澄自然是心疼极了,但全村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了,特别是姜洛那两口子,要是今夜他媳妇不磕头道歉,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半躺在板车上的姜母见姜澄左右为难手足无措的怂样,气得浑身都更疼了,但她虽气,也实在是忍不住心疼他,不想他被当众没了面子,成了全村的笑话。
当即哎呀大喊一声,重重地又躺回了板车之上“昏”了过去。
“娘又晕过去了!快回家!”姜济等人见状也松了口气,不顾众人的哄堂大笑,直接推着板车就往家里赶。
纪舒站在台阶上,看着众人急匆匆的背影,幽幽地感慨:“娘果然是最疼三叔的,刚刚嚷嚷着要我磕头赔罪时,娘可精神得很呢,怎么这一转头的功夫就又晕过去了。”
“都怪我没有姜澄那样的本事,让你不得娘的喜爱,才会受这样的委屈。”姜洛也附和着自家媳妇,满脸愧疚。
“爱屋及乌,娘不疼你,自然也不会疼我。”纪舒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就盼着能过些安生的日子,总不能一出事就闹到我们家里来。”
“是我没本事,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了,谁要再敢来闹事,我绝对不客气了。”姜洛一边轻声安抚纪舒,一边环视着四周的村民,似乎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姜家人听,也是说给他们听。
回到姜家门口时,姜大伯仍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罪魁祸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们兄弟俩,以后别老是盯着别人家里说谁谁谁不孝顺,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家里再说吧,别丢人丢大发了。”
随即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何秀萍,似乎十分不满。
姜济知道姜大伯今晚是恼了他们兄弟俩,无端害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连忙应声道:“您说得对,您放心吧,我们兄弟俩一定按您说的办。”
“以后少找你兄弟麻烦,也不嫌让人看了笑话。”姜大伯虽然是对着姜济说的话,但目光却落在了姜澄的身上:“你娘岁数大心里头糊涂,但你们自己得想明白,别得寸进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
何况姜洛这么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他现在都被逼得搬回娘家住寄人篱下了,但自家兄弟不仅不帮他,还跑他家里去闹事,这不更让他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吗?
一想起今夜自己也曾对姜洛夫妻俩步步紧逼,姜大伯又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是又羞又悔又恨。
他怎么就这么不经得起姜澄的挑唆,三言两语就被他撺掇着去纪家闹事了?
这落在旁人眼中,该怎么想他们姜家,怎么想他了?
一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一夜都没了,姜大伯再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快扶娘进去吧。”姜济看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的夫妻俩,莫名有些烦躁了,语气也不似从前温和:“动作还不快点?”
姜澄被姜济这么一吼,顾不上生闷气了,连忙帮着扶姜母进屋。
“你们轻点!”姜母浑身都疼,再也装不下去了,刚进屋便躺床上大声小声地喊着。
众人瞧见她这难受的模样,连忙给她喂了止痛药,但这药是吃下去了,但疼痛却是半分不减,疼得姜母直打滚。
人难受了,便开始骂起人来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老娘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就只会看着老娘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