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不出我来。
这很正常，我也并没期待自己能被他给认出来。真的。他更熟悉，也更喜欢的还是我妈咪的那张可爱脸蛋，当我变成一个身高快有两米，说话也粗里粗气的壮汉时——我怎么能强求他认出我呢？
但蝙蝠侠就能。
这很可怕，真的。蝙蝠侠——蝙蝠侠仿佛真的具有某种魔力。我也曾在某个夜晚，变成一只小小的蝙蝠前去偷窥他…我看着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看着他摘下蝙蝠面具后的模样，看着那张英俊的脸…
我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我曾真心以为，他的那身铠甲，那件披风，乃至那张蝙蝠面具——那应该是长在他身上的。
哎呀，请你们不要笑我缺少常识。我知道你们人类没法像我是的与‘衣服’密不可分。我这么说，是想营造出一种更文学些的气氛。你们大致理解一下，总之，我曾以为他的私人生活也是‘蝙蝠侠式’的。
但并不是。
…我很意外，真的。原来他也会被家中长辈打趣，偷偷露出无奈的表情；原来他也会笑着抚摸孩子的头，被拍开手也不生气；原来他也会在某个闲散的午后，晒着太阳偎在椅子里睡着。
原来他当真是个凡人，
实话实说，这吓到我了。
这和我预想中的很不一样。所以那天我很不好受。
这不是说他让我失望了，恰恰相反。他柔软的那面令我很是受用，他变得更迷人了。要不是赛琳娜已痛苦的爱上了他，我甚至会忍不住想假装自己对他有那方面的欲/情——虽然我真的很难爱上谁，但我可以假装。
我觉得他更有价值了。各位。我更钦佩他了…而我难过的原因就是这个。那天我就意识到了：
他绝对得不到好结果。
…
……
真抱歉突然讲起这个。但这的确是我对他们一家格外耐心，也格外纵容的原因。其实在我离开星城时，黛娜（黑金丝雀）也试图阻拦我。她是个非常聪明也非常强硬的女英雄，我不知道她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还是单纯的同情我。总之她告诉我可以不必离开，她告诉我——她愿意接受我、训练我。
我很感动。
她…她太好了。美丽，强大，简直是有些炫目——她很好，真的。
但她让我想起了我妈妈。而那时…那时的我，还很难面对那件事。
所以洗掉了她的部分记忆。简单点儿说……我把她对我的善意打了个蝴蝶结，藏在了一个布包里。没必要的，我真的不需要帮助，我一直在伤害别人，从没谁能真的伤到我。
但……但怎么说呢……
蝙蝠侠，他太特殊了。特殊到我情不自禁的要对他轻拿轻放。我不敢朝他的脑袋下手，每当我忍不住想看看他那构造精密的内心世界，我的本能就会一阵嗡鸣。它提醒着我不要做自己做不好、做不到的事。显然，它不觉得我能全身而退，不觉得我能不留痕迹的从布鲁斯·韦恩的脑袋里得到任何东西。
所以我从没那么做过。如果我能抹去蝙蝠侠对我的感激就好了，如果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但不是现在。现在不行。
真想快些长大啊。
-
‘兜兜转转，她还是只能回到我们身边。’
一个声音不屑的对他说着，那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
‘那是因为什么啊？你不清楚吗？她还是觉得你最好用，你最听话。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你我，觉得你没什么威胁，没什么好怕！’
‘她对仿佛你是她脚边的一只宠物，不管是给你一脚，还是赏你些吃食，你都只会向她摇尾乞怜。哈维呀哈维，你毫无自尊！就是被践踏、被侮辱也毫不动气，哎呀，好好先生，你真叫我作呕。’
双面人对他一顿冷嘲热讽。但这回他却没随着这些要命的话语而遁入黑暗。哈维·丹特面无表情，他看着窗面，眼见这那一半英俊，一半狰狞的魔鬼，看着他自己。
‘全哥谭也就只有你会愿意给她利用。一个蠢货，一个没脑子的傻瓜。’那声音窸窸窣窣，仿佛离他很远。仿佛非常失望。‘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差——你什么都得不到的，白痴。’
那要看我们是怎么评价‘得到’的。
哈维心想。他凝视着自己半人半鬼的面孔，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不是真正的蠢货，也从不无知。”
“她喜爱隐瞒自己的力量，习惯了没人拿她当一回事。”
“……但是让咱们看看吧，自她来到哥谭——她帮蝙蝠侠挡了多少灾祸？这个小绿怪物，这个可爱的好姑娘……”
哈维眯起了眼。
“她为蝙蝠侠着迷。”
所以呢？双面人发出咆哮。所以你用自己——自己的一切——讨好她、接近她，又换得来什么？她是个婊/子，那也是蝙蝠家的婊/子，你以为你赢得过那只黑蝙蝠吗？你以为你抢得到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