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凉意渐浓。
白云间,远离喧嚣是非,白日弱水三千咒有发作迹象,越秋河打坐在池水岸沿小亭中,鼻尖时不时嗅到清香的何花,一道黑影闪现,洛夜白现身垂眸看着他,冷峻挥袍坐下。
“回来了。”越秋河缓缓睁眼。
袅袅的烟雾缭绕在湿润润的雨夜,化作那点看不见的温柔。被洛夜白望进深邃的眼眸,不为所动,冷若寒霜:“你此举就为了他?”
他言语中尽数不满,他能回来,越秋河颇为意外:“今日之事你也目睹,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片刻不管住你,便四处给我沾花惹草,若服个软,我去搞定!”洛夜白说着就欲起身,袍裾便被越秋河拖住。
对上洛夜白冷峻神色,越秋河报以微笑,多一分妖娆,少一分薄情,恰到好处。
“我虽无为,到底惜命,你这招狠,杀人不见血,我的锋芒皆应你期盼成全你。我早年埋了莲花红,还当你劳燕分飞,既然你回了,我这便去取出来。”越秋河心中有万象,眉目有星辰,他真正的柔软贴月亮,锐利赠强敌。
洛夜白当即一震。
此时,冬青树花开溢香,记忆中又凭添伞下恶吻,洛夜白看见越秋河清气的身形走到树下,挽起衣袖,着手刨着雨后湿土。
“为何不施法取出?”洛夜白见他像只夜里的猫,纤细白皙的手爪陷进柔软的湿泥,圆润的指甲很快被泥土沾染。
“知道什么是酒仙吗?徒手埋徒手刨,就因为藏得紧,才弥足珍贵,你猜我多久前埋的?”越秋河低头用力刨着,也顾不得指甲缝里灌签似的疼。
洛夜白蹲下,挽袖同他一起犯傻,他是这般认为。心想:该不会儿时就偷偷喝酒?
嘴上留了口德:“十年?”
越秋河仰望冬青树,默了片刻,“嗯,我宣布取妻之前,大概十个月吧。”此言引来洛夜白蓝眸寒霜,他却一连讪笑。
他诓了洛夜白,埋的时间说不长,却分明埋得很深已久,待刨出两个黄色遮盖物,越秋河只取了一坛,将另一坛又埋上,见洛夜白盯着那深深的坑沉默,没吱声,越秋河主动解释:“留着查清真相再刨出来。”
越秋河抱着酒坛沿屋走回,回头发现洛夜白还站立于树下发愣,于是唤他:“不走吗?莲花红乃本人亲手酿制,世无其二。”
两人目光对上,越秋河注视他走到跟前,洛夜白才发现越秋河脸上沾染稀泥,像只花猫,一身白衣宛如泼了墨,将其玩弄成一副水墨画,楚楚可怜,洛夜白怜香惜玉,抬指为他擦拭脸上脏泥。
刹那间,两人触电似的怔忡,瞬间尴尬撇开脸颊,互不理会,气氛微妙,越秋河抱坛进屋温酒,洛夜白走近池水净手。
不待片刻,越秋河温了酒换了一身干净白衣,他没束腰封,显得松垮随意,墨黑长发滑垂于肩。
眼眸不经意看见他,那一瞥洛夜白已魂不守舍。
在小亭里,圆石对坐,两人碰碗,发出清脆声响,在雨后的夜里格外悦耳。酒味香醇,入喉微辣,却不上头,洛夜白看着他松垮在肩上的衣裳,露出半壁锁骨,他抿唇吞咽:“酒是好,人就不必如此以色侍人。”
趁递酒之际,将他肩头上的衣衫给他拢回去,口不对心说道:“不受看。”
越秋河酒意微熏,余光撇见拢了拢衣襟,怂他:“口是心非!”
洛夜白撇清余光,借机问他:“冬青树为何不种在池旁附近?”
“你说那颗树?挺占位置的,说起来闹心,未出事之前,我还说砍了它作柴火用,无奈时至今日,它还绿荫尚存。”越秋河仰头饮酒,眼角余光见他对冬青树念念挂怀,嘴角延笑,将酒坛又递给他。
他握住坛沿,越秋河未松手,敛了笑问他:“你实话告诉我,夕良到底有没有背叛琉璃剑宗?”
他抓走酒坛,蓝眸锐利仿佛将越秋河看个透彻:“琉璃剑宗易主,他也已非昨日何夕良,你念什么旧?”
越秋河诧异:“别倒打一耙!今日的琉璃剑宗不是与你共谋导致出现的现状?”
洛夜白抬指,在越秋河眉心轻弹一下:“手感挺不错,如何人被我玩傻了。哪有那么简单,你当花无谢死了?别忘了他与我一般仇恨你。他想杀你,又想玩你,他说我们出了徐氏墓底,天下已变,他的城府你还不知?怕是从头到尾一切皆是他策划好的。”
在雪阶跪行后,洛夜白便猜出现在的何夕良是紫袍人所扮,他没有拆穿对方,此刻意有提醒越秋河看清他人。
所有思绪整理回顾,越秋河抚着被他弹过之处,思忖半响,沉声道:“他想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