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过须臾,她便否认了自己的看法,自我安慰道:“一定是我太敏感了,阿凉刚才肯定是太紧张了,他怎么可能有过去的记忆?之前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认出我,没有一点迹象。一定是我看错了。”
想着想着,秦慕便不自觉陷入沉睡。
少年淡薄孤独的身影再次出现,浑身上下萦绕着无边的孤寂,犹如失去了全世界,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人,正是那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哀嚎声,声嘶力竭,一声一声,声声入耳,似空山老猿,又似孤山独狼,凄楚哀婉。
被那一字一句悲戚的哭喊声吸引了全部注意,秦慕回过神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严凉坐在血泊之中,鲜血顺着手背蜿蜒,源源不断地汇入那一汪红色之中。
看着那副躯壳嘴角边绵延模糊的血迹,不难揣测发生了什么。
严凉定是想要故技重施,毕竟先前成功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不过是巧合中的侥幸,压根儿不是血的功劳,或许知道,可毕竟是惟一的希望,他不肯就此放弃。
没有意识的人根本不可能喝下任何东西,少年所做的不过是无用功,可他固执地将手臂悬在怀中人嘴唇上方,不在意血液的流失,只希冀奇迹的发生。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怀中人依旧无声无息,毫不留恋地远去,已然踏上了没有归途的前路。
失而复得是令人欣喜的,可彼时有多喜悦,得而复失时便会较之而言深重百倍的绝望。
“我累了,既然你不想回来,那我去找你,可好?”严凉抱着怀中之人,缓缓地晃悠,笑容满足。
最终,严凉力竭血枯而死,这个令修仙界惊才艳艳的少年就此陨落。
洞府之内,看完这悲惨结局的秦慕骤然睁开双眼,早已泪流满面。
即便严凉只是秦慕在梦中相见的剧情人物,与她本身并没有任何关联,可毕竟一同经历过许多,也曾真心祝愿余生幸福安乐,落得如此凄惨死状,怎能不令她唏嘘?
“我要拿他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对待阿凉?他太固执,太认死理了,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秦慕兀自感叹。
恰在此时,耳边响起声音,是凌风老祖使用传音入密:“乖乖徒儿,老祖我来看你了。”
秦慕赶紧收拾心情,坐直了身体,大喊一声:“师父请进。”
“咻”的一声,洞府内出现了一个衣袂飘飘,姿态翩然的身影,正是凌风老祖。
“徒儿啊,你的伤势如何?还觉得难受吗?”
面对这关切的问询,秦慕微微点了点头,回应道:“没事了,养养就能生龙活虎。”
“这便好。”凌风老祖也不是个磨叽的,当即便说明了来意,“雁北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仙门大会,给亭华山发出了邀请。三山同气连枝,一荣俱荣,这样的盛会当积极参与,不可错过。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起行。”
“好。”秦慕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淡漠?”凌风老祖感慨了一句,“你的那些师兄们都高兴得跟娶了媳妇似的,屁颠屁颠的。”
“那是自然,雁北山女修众多,师兄们这回可一饱眼福了。”秦慕并不觉得奇怪。
说完这话,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愣住了,而后露出了一个惊喜释然的笑。
“慕儿啊,你怎的这般了解你的师兄们?”凌风老祖笑呵呵地发问。
“道听途说。”秦慕脸不红气不喘地坦白。
凌风老祖捻着胡须,半真半假地夸赞:“那你可真长了一对招风耳啊。”
“师父,我能不能将阿凉带着?”秦慕泰然接受,而后提出请求。
“那个娃娃——”凌风老祖欲言又止,瞧着秦慕笃定的神色,最后长叹一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既是你的决定,老祖我自不会干涉。”
“多谢师父成全。”秦慕诚心致谢。
凌风老祖化出一道清风,轻轻托住秦慕下拜的身躯,淡然道:“胜人者力,自胜者强。能成全你的只有你自己。”
“徒儿谨遵教诲。”秦慕躬身回应。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凌风老祖呢喃着出了洞府,“都是痴儿。”
第二日清早,亭华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往雁北山而去。
凌风老祖御剑先行,吩咐一众徒弟将不会飞行术的小师妹照顾好,而为了迁就秦慕,众师兄只能走路前往。
相比于之前的淡漠,四位师兄这一回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尤其是刚刚被释放的四师兄。
即便一心赶路,也想着秦慕的情况,特意放慢了速度,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架势。
亭华山距离雁北山千里之遥,若是御剑,两三日便可抵达,可若是走路,那便要耗费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