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这句话告诉你?说对了我就成了楚狂人,说错了反倒是他受牵连。”他将杯子凑近唇边。杯中的水是新添上的,但也染着点浮灰。可他却面色不变,低头便抿了一口。
“所以何必呢?我要说得那么夸张,他也知道,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已。”
刘邦看着这幕,脸上的笑意反而真切了几分,开口的语气却是轻的。
“但没有韩将军你,我又确实,怎么能这般快速地取得天下呢?”
【当时的监斩官是夏侯婴,他一看,就觉得这小子气度不凡,面对死境,开口都不卑不亢沉稳冷静的,很显然是个人才。于是见猎心喜,果断把他放了,后来还把他推荐给了刘邦。
可以说,夏侯婴的面子还是有的。尽管刘邦依旧没见韩信,他也不吝啬于听取老兄弟的意见,将韩信提拔为了治粟都尉,也就是相当于汉军的后勤部长,绝对称不上冷遇。
尽管在治粟都尉的位置上,韩信也不忘干一行爱一行地发明了“推陈出新”这样的处理办法,可是这对于他的才能来说还是有点大材小用。
他天生是该上战场做将帅的人物,他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汉军空悬的大将之位。为了继续向上爬面见刘邦,他多少也要交际其他可以推荐他的人选。
也就是在治粟都尉这个位置上,因为管理后勤的原因,韩信终于和他这一辈子最值得一提的贵人、知己碰上了面。
当时担任宰相,负责整个汉王国行政事务的萧何。】
“?”
原本老老实实听着光幕发言的萧何,此刻抬起了头来。但在最初猝不及防被牵扯进话题的惊愕过后,回想起来却有几分早该如此的坦然。
他第一次见韩信就觉得没来由的亲近,既如此,成为他的知己难道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但他看了一眼旁边,刘季因此看过来跃跃欲试的眼神,突然间又有一种,夹杂着“果然如此”和“怎么又是”情绪的复杂感受。
萧何:明白了,孩子捡回来之后,肯定要我帮着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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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萧何心情复杂,这边的萧丞相却是纯粹的追忆往事的轻松。
他自然地插进气氛稍微有点低沉的君臣相处之中:“那时候的将军啊,比起现在来虽然没小几岁,可是气质却明显稚嫩得多。”
笑意温和的长者,自然地落座到韩信的身边,伸手便接过了他捧了半天的水,抿了一口便忍不住摇头:“水都落灰了,你还喝什么。”
但这地是别人府上,他倒也不好一把就把杯中的水往地上倒干净,于是左右看了看,最后只得往案几上一放。
“落灰了而已,真打起仗来,什么水没喝过?”
韩信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却也随意萧相的动作。他在听到过往的故事之后,情绪其实是逐渐上扬的,于是此刻微一抬眼,看着萧相的脸,唇角上扬着就开始调笑:“你这样操心着,倒确实有几分后世那辽国皇后……”
他话没说完,就一个弯腰,敏捷地躲开了萧相黑着脸要来□□他脑袋的手。
萧相:倒霉孩子,这种稀奇古怪的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萧何的识人眼光向来是有的,他自然能看出韩信的不可多得,而更令他兴奋的是韩信出现在汉军的时机,恰恰好是刘邦最需要他这样人才的时候。
史书上只交代了他和韩信进行了数次的交谈,却没具体记载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可是我们从后来,萧何在知道韩信东奔之后,毅然决然上演了一出月下追韩信的传奇,其实也不难猜出这些对话到底涉及了什么。
无非就是击败章邯,脱出汉中而已。对手是天下第二的名将又如何呢?韩信说话时的语气,应该是他向来惯有的轻描淡写却自信飞扬的气派,完全地把萧何的心神震慑住了。
这哪里是一般的人物能够想得出来,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呢?这不是国士,又有谁能称得上一句国士无双呢!
于是他坚定不移地向刘邦多次推荐起韩信,希望他能与韩信见上一面,并且大胆破格任用他。】
刘季麻了,是真的麻了。
“怎么之前在项羽手下,他还能有那么多耐心。”
他不可置信地握住了旁边萧何的手,欲哭无泪般的悲愤:“怎么对我的耐心就那么稀薄?怎么就不肯在我手底下多熬几个月啊?”
萧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出声的语气是无奈的:“项羽那时候在打仗,只要跟在项羽身边,他有仗打,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就是有的。”
无情而犀利地,他直指关键要点一针见血:“可是你那时候呢?都说了蜀地容易消磨心志。哪怕你多了汉中,也就是多出了几条出蜀的道路,对面却依旧有着重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