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越难以自抑地抽泣着。
陆御权上前一步,两人一副又要对峙起来的样子。
看了半天戏,周桦京见状还哪敢置身事外,立马拉住眼见着就要动怒的alpha,在眼睛上比划了两下。
意思是,千万别再刺激他了,眼睛哭不得!
当医生还要附带调解的活儿,这两人碰上简直是火星撞地球,还都是得罪不起的祖宗。
一个天生就是祖宗,一个是祖宗后来的命根子。
周桦京连比划带瞪眼,总算是把即将动怒的男人给劝住了,只见陆御权不耐地顿住了脚步。
周桦京又指了指嘴巴,做出一个口型。
陆御权没搭理。
周桦京将人拉住,重复了一遍动作,着重强调。
半响后,陆御权皱眉不悦道:“别哭了。”
周桦京趁势干笑了两声,安慰:“温越,要想眼睛赶紧养好,你可千万不能再哭了,那猫真送去了孟家,以后总有机会能见到的。”他撞了撞陆御权的肩膀,示意他说句话,“是不是?”
陆御权当然不会回应,看着omega抽泣的样子感到头疼,也怕他眼睛真出什么大问题,靠近床边拿出一个信封:“如果你还想知道你母亲的消息,就别再哭了,我数到三。”
“一。”
“二。”
……
三还没数出口,温越立马伸手捂住了嘴巴,哭声被闷进了喉咙里,只剩肩膀还留有抽噎后的颤抖。
委屈需要宣泄,可是母亲的消息更重要,温越忍辱负重地咬牙,嘴里说出来一句保证:“不哭了,我不哭了。”
“猫没送去孟家,只是被暂时关进了笼子里,扔猫的人已经抓住了。”陆御权将信封拿在手中,并没有要给温越的意思,反倒是倏然一把捏住omega的下巴,“张嘴。”
温越沉浸在有了母亲消息的喜悦里,不敢再做任何忤逆陆御权的动作,乖乖张开嘴,被捏住下巴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眼前的人要做什么,极为配合。
陆御权看了眼,舌面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他将手中仍有些湿润的脸放开。
一旁,周桦京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两人明明前一秒两人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就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配合之中,让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和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似的。
想不通也就不纠结了,他一拍脑门儿问:“什么意思?猫没送去孟家?不是你说……”
“只是为了找出扔猫的人。”
周桦京吐槽:“连我都骗啊你。”
温越听着交谈的内容,知道陆御权还在床边:“真没送去孟家吗,那是不是……”
“不是。”陆御权打破他的希望,话中带刺: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闯这么大的祸,养猫的事以后没得商量。”
温越小孩子脾气,翻脸比翻书快,得知猫没被送去孟家本来很是开心,已经默认理查德马上会回到自己身边,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质问:“你都知道真相了,为什么还认为是我在闯祸?”
“真相?”陆御权重复了一遍,沉声道:“陆家发生的每件事,哪件真哪件假,我心里很清楚。”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让你养猫和真不真相的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你自己失足掉进了泳池,这猫以后也不能养。”
陆御权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温越即使看不见眼前人的神态和肢体动作,也能猜到他一定拧着眉,牢牢地注视着自己,那种目光一定冷漠又傲慢。
温越心里的火早就被一把冷水浇灭了,他丧气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贵族alpha像是考虑了良久,道:“陆家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一个黑奴的安危提心吊胆、兴师动众。我需要你照顾好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原来如此。
原来从始至终陆御权恼怒的根源都在这里,恼怒他没有照顾好这副身体,连带着把贵族价值千金的性命也置之度外了。
温越感到好笑,笑自己卑贱,又同情自己,感到一阵心酸。他可真是既值钱又低贱啊,值钱到能与一个贵族同生共死,又低贱到被人指着鼻子骂肮脏的病毒。
矛盾,可真是太矛盾了。
可是谁让他成为了这样一个矛盾体呢。
温越想着想着,又开始同情起陆御权来,这个在外人眼里位高权重的贵族,一边嫌恶鄙夷黑奴,一边又从血液暗处滋生出对黑奴腺液素的渴望。
这个世界真是太古怪了,将他们这样八辈子都关联不上、毫不相似的人捆绑在一起。
温越讽刺地勾了勾嘴角:“照顾好自己,你先弄清楚,是别人来找我麻烦,我能防一个我能防所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