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过后,月亮升到一定高度,给这深洞中带来一抹光亮,也让她看清了面前男子的容貌。
说不上容貌,只是让她看清了半张脸。男子的下半张脸被一面好看的银色半面具遮挡了去。
与此同时,男子亦是将她面上的狼狈看得清楚无余。
是男子先开口:“你是在躲避什么人?有仇家在追你?”
是啊,她眼下这副狼狈模样任谁看了都像是在逃难,可谁知她要躲的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听了这话她的头低下一分,心中的酸楚又如何能用一两句话说清?
且,跟一个陌生人又能说些什么。还是保存点力气赶紧恢复才是正事。
她不言,一瞬间竟想着即便这是个坏人也不错,那就让自己死在这里好了。闭上眼睛,很想安心休息休息。
可,老天似乎刻意跟她过不去,偏偏就是要在这时候下雨。
一点一点雨滴在她面上,她算是睡不着了。
雨势渐大,奈何这洞上面的草都被这两个掉下来的人一并踩了下来,没有任何遮挡可言。
女子闭着的眼一跳一跳,被这落雨吵得安生不了。加上眼下她心中还是慌张,更是显得坐立不安。
男子似乎一直关注着她,见她这么不舒服,便干脆脱下外裳一把给她定在头上。
她一惊,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却让背狠狠撞墙,又引得男子发笑,“你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动杀手的?”
男子直言,“我看起来很像坏人?”
她微微抬首瞧他,也直言:“我不敢说。”
男子这下更是直接喷笑,虽看不见下半张脸,却能看见他那明亮的眼中含着的笑意。
她又将头低下,男子便挪开拉开距离。
沉默蔓延,沉默蔓延,而终于在沉默蔓延到极点时,她开口了:“你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样的?”
男子微微一怔,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最终道:“你觉得是怎样的?”
至于为何她看出他是外面的人,这再明显不过。
他一身华装,单单只是脸上这半边面具已然价值不菲,她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却也没到不识货的地步。
她不言,她不知道。
两次有外面的人说要娶她,第一次是为了冲喜,第二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已经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那个她不知道的世界了。
男子开口:“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外面看看你便知道外面的人是怎样的了。”
他声音清朗,眼神也有种她没见过的风采。
可,这个人蒙着半边脸,让她很是不能轻易相信。
不过,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便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赶紧开口:“你能带我走吗?就将我带离这里,我不需要其他的,也不会麻烦你,只求求你将我带离这里!”
第一次这么为自己争取,其他的她都不知道,只是,她想离开。
这个地方,这个所谓的家,还有那所谓的父母,在他们眼中她到底算什么?
男子眸中闪过一抹不一察觉的深邃之意,旋即道:“好,我带你离开。”
阿木眼前所见的一切再一次变为泡沫,失去意识又再恢复意识。
而在恢复意识后,她依旧站在空蝉店门前。
空蝉问她,要不要进来坐坐?
阿木眸光一紧,更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些事情都在轮回么?但为何当她再一次穿上往生寿衣后看到的记忆却是不同的?
到哪里才算是终点?
阿木不解,却依旧跟着空蝉再经历一次先前的戏码。
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空蝉设好的圈套?虽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可,他会做那匪夷所思的往生寿衣,又能看见她这样鬼魂般的存在,他是什么人?
在空蝉开口喊她进里屋休息的前一瞬,阿木出声:“空蝉。”
他脚步自然一顿,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话语依旧清浅,找不出丝毫假装的破绽。
阿木想问却又不知道要问什么。这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自然,看上去没有丝毫毛病可挑。
但,她不明白。
难道这也是穿上往生寿衣后必经的过程?
“你会做往生寿衣吗?”在他开口之前她将这话问了出来,空蝉浅浅一笑,点头:“每个往生的魂魄都需要往生寿衣,我会为你做一件。”
他回答的意思与之前一模一样,她套不出别的话。
“你为什么有这重能力?”阿木问:“如果真像你所说,每个往生的魂魄都需要往生寿衣,那么,为何你是做往生寿衣的那个人?为何是你?”
空蝉瞧着她,面上的笑意丝毫未退去。
可是,为何在她看来会觉得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