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宋:“哦”
“那就跟上来吧,我们被其他人赶超过来了”管宋瞥一眼郁雾,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背上的叶子跟着簌簌的抖。
郁雾暗暗舒了口气。
谷垚看他那样子也没忍心再去捉弄。
“怎么认识的?”
郁雾扶了一下后面背着的捆束,“我来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到庄子门口就剩管宋了”
谷垚贴心的替郁雾拨正了捆绳,又按了按原来绳子勒住的地方,试图帮他缓解一点肌肉的紧张。
郁雾接受着他的动作。认为谷垚还是把他当弟弟,虽然他确实一直在叫他哥。
但表达意思可不一样。
不知不觉还是有点气馁。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谷垚问,“不喜欢我问这些?”
“交友自由我确实不应该过问,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空间......”谷垚若有所思,手上动作慢下来。
“没有!”郁雾忙道。
郁雾发誓他没有把心思写在脸上,但谷垚就是能察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要看他一眼就能知道。
要不是郁雾见过谷垚眼里的世界,都要怀疑是不是那眼睛能读心。
“我只是...”郁雾脑子飞速运转,扯出一个谎来,“觉得没意思,早上给花浇水,晚上给花割脑袋的......”
谷垚一直看着他。
那眼神似乎能将他看透,眸里暗藏着什么,郁雾看不懂,但直觉好像有点危险。
“我没有不高兴!我也......我喜欢你问我这些,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问。我什么都说”
郁雾想到什么说什么,近乎笨拙。
那份真挚里糅杂着的炙热,没有人会不动容,包括谷垚。
心脏里埋葬的跳动,破土而出。
小狗掏出的真心不会引来野兽的怜惜。野兽只会更想撕咬,占有,尝尝看看内里的血,是不是一样炽热,纯净。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问,什么都会说......
那种急冲向血管的暴戾,很久没出现过了。
谷垚不知道,原来郁雾的所有的一切,对他诱惑这么大。
牙有点痒。
谷垚舔了舔尖牙,平息着正极速奔涌的滚热的血液。
郁雾想着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谷垚终于说话了,唇角勾起,笑不达眼底,“那你知道她想要什么?”
在郁雾看过来的时候,无波无澜的眼睛瞬间眯起,是亦如平常的和顺笑意。
郁雾以为自己的说辞起了作用。
千万别给自己空间,他只想待在谷垚身边,物理意义上的,也是心里的。郁雾想。
“大概知道”
跟着走到管宋家那条幽闭的胡同里,眼前就是那堵实在厚重的墙。
往里就是管宋的家,那个被层层包裹的逼仄院子。
郁雾才又喃喃道:“呆在这,谁都会疯的”
这一次,郁雾见到了上次来没见到的人。
管宋的母亲。
低挽头发,碎发潦草在眼前,白发已经掩盖住黑发。坐在郁雾那天坐的矮凳上,眼睛定在门口。
管宋的眉眼像她的母亲。
“我回来了”管宋说。
不像是跟管母说的。
接下来一套动作,和郁雾第一天来没差别。
复制黏贴似的。
在闵庄总能体会到这种时空重复的割裂感。
管母依旧坐在那儿,看见外来的两人也没惊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视掉了。
身处同一个院子的母女,中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裂缝。
谁也看不见谁。
要不是还能感受到管母的呼吸,郁雾差点要以为是闹鬼了。
谷垚依旧见怪不怪,放下捆草就站在门外等他。
郁雾不想让他多等,放好捆草也想赶紧走。
却被管宋叫住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郁雾?还是郁谷?”
看来是魏叔跟闵庄人讲了,今天割草的时候好几个人凑热闹来问自己画的什么画,叫的自然也是他胡诌的‘郁谷’。
郁雾面对旁人一向淡定。
“你喜欢哪个叫哪个”郁雾回头笑的狡黠,“反正两个都是我”
管宋抿唇,低下头。
郁雾能感觉出她情绪不高,回来时候还好好的呢。
难道是因为......郁雾看了一眼木桩似的管母。
“明天...明天会很忙”管宋手下的动作错了,一簇好好的金灯花毁了。
不过郁雾看不出来。
“我会帮你的”郁雾说。
“为什么?”管宋终于问出自己想问的。
“我们不是朋友嘛”
“是吗?”
“是啊!”郁雾回的坦荡,语气和某个人重合。
管宋又低下头,恢复自己机器似的运转里,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郁雾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片刻后,管宋戛然停了动作。手里的花都错了顺序,风马牛不相及的混乱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