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雾瘪嘴,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我没有,我...要是真能救你就好了,我一定...”
谷垚抬手捏了捏郁雾的脸颊,挤成肉团似的,颇有点乐此不疲的样子。“好了,我说你救了你就救了,你就受着,谁让你碰见我了,负责吧”
也不知道是听见那句话了,眼睛突然亮起来,狼看见肉似的。
“负责?”郁雾说,“我负责你啊,怎么负责,哪种负责?”
谷垚没忍住要作乱的坏心思,逮着下巴就给薅过来。郁雾呼吸都停了,只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一股热气嘭地蒸上来。
“你说呢?”谷垚的声音压的低,像是蛊惑。
郁雾眼里只剩嫣红的唇轻启,内里的水汽引诱着他,干渴的感觉愈发强烈。
郁雾刚要压上去,就被谷垚无情的推开了。
“刚才在地下室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等着出去我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谷垚说,收回的手又意犹未尽的搓了搓。
郁雾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笑问:“怎么算?你可以亲回来”
谷垚眯了眯眼睛,气氛危险,“手上还牵着小孩呢,别发浪”
郁雾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谷垚,暂时收了那点旖旎的心思。
轻咳道:“那他...你...之后去哪了?”
谷垚往他俩身后看,群山重叠着,黑影子似的。
“跑了”
其实后来的事,他不太记得了。或许是应激反应,每一次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头都要炸掉一样疼。索性后来也不想了。
不记得自己在那些尸体和血泊中坐了多久,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跑,跑了多久,又到底要去哪。
就这么跑了。
那场雪下了整三天,困住了很多上山或下山的人。一个开在偏僻山坳上的旅馆因此得了客源。
他就蹲在旅馆门口的垃圾堆,一会醒一会睡。好多人在他耳朵里说话,都在说恨他,为什么要吃掉他们。很吵。
一个穿着藏蓝袍子的道士,趴在二楼栏杆处看他。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探出头来试图跟他说话。昨天给他的吃的,一口没动,不是不饿,只是相比之下恶心的感觉更强烈。肚子痛的像要将肠子拧出来。
“冷不冷?”那个道士终于说话了。
煞只死瞪着那一双红的要滴血的眼睛,换个人在这被他这么瞪着早请人给自己去晦气了。魏闲也挺怵,这小孩邪,身上又背了太多数不清的业障,将要入魔了。
魏闲叹了口气,缩回身体进屋去了。
他还想跑,却提不起力气。或许会冻死在这了。
“走吧”
眼前出现一双手,手掌厚实,仿佛只要握上去就能得到温度。是那个道士,头上正不伦不类的戴着一顶棉织的帽子,耳朵垂了两个毛球的那种。露出的黑脸圆圆的,和蔼的笑着,只右脸有一个酒窝。
谷垚回想起来也说不清,怎么当时就这么跟这家伙走了,甚至连糖都没给一颗。一直怀疑是不是老魏当时给他催眠了。
谁知道呢。
那双手的温度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热人,只是温和的循循的持续不断的给他暖意。
“雪停喽,可算是能下山了”
煞闻言抬头,天空果真放晴了,连过路的风都没那么冷了。
两排脚印,长长的伸向远山。
“愿你身处低谷,也能寻到高地,就叫你谷垚吧”
人字形的大雁,不知道从哪来,高亢的声音响彻山谷,万里无云的天际里紧密相连,几个眨眼间就渺小到黑黑点点,直至彻底消失。不知道将要飞往哪儿去。
“算啦,寻不到也没关系,咱们回家了”
魏闲的声音就那么一句一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他听了一句,丢了下句,恍恍惚惚中在想,这是阴差来遣他下了地狱?他或许死了?地狱的路...竟这么好吗?
身侧那人的话说不完似的,终于不满于他的不吭声,晃了一下他细瘦遍伤的胳膊。
慢吞吞的抬头,对上一张笑脸,圆的憨态可掬。连扮嫩嫌疑的毛绒球都顺眼起来。
“快醒醒跟为师回家喽,谷垚”
郁雾跟着谷垚的视线看去,尽头的雪和山影叠到一起,这条路长到可怕。
“后来呢?”郁雾问。
“后来啊...”谷垚抱臂,面容闲适,“后来碰见个怪老头,稀里糊涂跟着走了”
谷垚扬手轻碰了一下小孩的脸,触手的冰,“去吧,你知道该去哪”
小孩一双已见美目雏形的眼,直盯着谷垚,谷垚也任着他去看。
小谷垚轻拽了郁雾的衣角,在郁雾看过来的瞬间又躲开了视线。兀自走了,只留了一个孤小又倔强的背影。
“你受伤了?”郁雾虽问,却是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