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临死前,亚德里恩眼中的疯狂依旧不减。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不知是在对谁说:
“你会后悔的……”
随后便被鬼气彻底吞噬了。
宿眠适时停手,看向漩涡中央:“死了吗?”
渐渐地烟雾消散,亚德里恩不见踪影,空旷的地面上却多出了一滩白色灰尘。
“应该死透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杀手锏呢,”池醉耸肩,“……话说你怎么样?”
“不、不太好。”宿眠感知了一下身体状况,倒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苦笑。
这个笑容十分勉强。
池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喂喂喂,你不是吧?不会吧?!”
宿眠的神情已不受控地趋向狰狞,每一根面部线条都在发颤、都在抖动,最为瘆人的是那双瞳孔,瞳色由红转为猩红,瞳仁也由半黑转为了全黑,而且是竖瞳!
“把、把我……打、打晕……快!”
话音刚落,宿眠已是单膝跪地,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
她额头青筋暴出,面目异常扭曲——
很显然,诅咒并没有随着亚德里恩的死去而终结。
……她输了。
这几天生病了,37°的天不停冒冷汗,全身冰凉,前天测了血压,最低43,应该是低血压
最近每天喝外婆煮的红枣银耳羹,希望能调养好
那种眼前一黑的感觉真的好恐怖,泪目了,果然我还是得加强锻炼~
第195章 木偶之歌(19)
池醉也不含糊,趁宿眠尚有意识,一锤将对方击晕,动作干净利落。
但他很快发现,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宿眠失去了意识,鬼气却没有片刻停止。
翻滚的黑雾有如无主之犬,更加肆意凶猛,它们源源不断地从宿眠体内涌出,贪婪地侵蚀着外界的一切,连空气都在压缩中变得肉眼可见的稀薄起来……
池醉深感棘手。
难道诅咒真的像亚德里恩说的那样,无解?
不,不会的。
池醉陷入了沉思。
毋庸置疑,不同的艺术家有不同的艺术风格。
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尽管形式可能会发生变化,前后期风格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总归是有相似之处的。
如果能看看亚德里恩之前的戏剧,他们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问题恰恰在于,除了宿眠,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了解亚德里恩,遑论他的戏剧,想找现成的例子都找不到。
等等!
现成的例子?!
池醉猛地想起,‘木偶镇’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木偶一旦被赋予人的灵魂就会想变成人,可变成人的代价却是永远失去声音、永远无法歌唱……
——这是缠绕在木偶身上的枷锁。
而宿眠,亚德里恩对她的诅咒是:
【你体内的人心有30%的几率被鬼性吞噬,一旦成为大开杀戒的鬼物,你就将失去自己鬼生最宝贵的东西……】
从1号救下女孩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会拥有一颗人心,可拥有人心的代价却是再度变成厉鬼,永远失去神智、永远失去成为人的机会……
这样一来,一切就回到了最初那个什么都不曾拥有的时候。
渴求的只是昙花一下,希望转眼便成绝望……
所有人兜兜转转、来来回回,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人能完全得到自己想要的。
——也许这正是亚德里恩创作的趣味所在。
但即便是完美的戏剧家,也无法保证作品的每一个部分都合乎心意,何况是用活人写就的剧本。
亚德里恩自以为看穿人心,看透了人性的无耻贪婪,殊不知人心人性才是这世间最无解的难题之一。
有的人为人百载尚且活不明白,一个神又如何能越过人,将人心摸得清清楚楚呢?
就好比‘木偶镇’,亚德里恩的本意是让所有镇民都被木偶取代,无一例外。
可例外偏偏发生了。
池醉当时的预感没有错——
林正,这个半人半木的老人,的确是‘木偶镇’上最特殊的存在。
一切都要从那张老照片,也就是‘林记木偶铺’起火的那个夜晚说起。
时间倒流至老人恢复记忆的瞬间——
借由老人的双眼,池醉看到了他脑海中明灭的回忆。
——那是林正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
没有之一。
林正是‘木偶镇’上最后一个变成木偶的人。
他从未忘记,写有‘林记木偶铺’五个大字的牌匾下还刻着一行小字。
——是他老林家的祖训,叫“宁卖血肉,不卖手艺”。
因着这份初心,加上对林家祖祖辈辈的愧疚,林正抵住了诱惑,没有参与进镇民疯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