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久了,太久了,除了这把琴,她这双手又能做什么呢?
“铮铮——”
琴声再起,却不再平缓。
夹杂着她诸多烦乱思绪,诸多难平心绪,却有一股意气激荡。
赵在泽本是出来透透气,走得有些远,但还不至于失礼到闯进女眷那边,他掩于树后,青衣如风,柳条自从衣袍上蜿蜒而上,他再一次听见了那铮铮琴声。
他抬眼望去,正见一人孤身独坐,默然相对,面容有些熟悉。
“恕我失礼。”
这曲子并不长,待到一曲结束,他出声提醒道,而后转过身去,声音缓缓:“姑娘可是遇上何等难处?”
实在是那琴声中的意气实在鲜明,不像是女儿家的闺阁心事,这位小姐他此前见过,并非那般胡搅蛮缠柔弱之人,却奏出这般曲调,故此他出言问道。
王少虞看去,仓促间瞥见熟悉的面孔。
她心下了然,又听赵在泽告罪,她不由地想到上次他好像也是这么说。
他一直在告罪。
许是太累了,她沉默片刻:“无妨。”
旁人不会明白,更无需明白。
她不愿说,赵在泽也不勉强,一时间唯有风声瑟瑟,他挺拔的身姿被根根柳条掩映,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若是不平,当以此不平之气,平此不平之世,然则心绪自平,无碍无忧矣。”
他的声音于丛丛春色中透出,带着迸发的新绿,意气在怀。
作者有话说:
为了保持我心中的宁静,我决定从即日起戒掉看数据看评论看详情的习惯。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所以干脆不看,摒弃焦虑担心,若有烦忧,当从源头斩断。
在这里道一声谢,感谢默默观看支持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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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出自《中庸》
[2]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出自《中庸》
第23章
◎漳州决堤◎
不平之气。
何为不平, 因何不平。
盖因身处此世,而此世不平。有此意气者,当处一色景。
王少虞看着他的背影, 怔然问道:“我也可以?”
其实她也并不需要旁人给出这个答案。
赵在泽:“自然可以。”
他一手拉过一根长长柳条,恰如这枝上春,充满蓬勃生机, 青翠欲滴。
“柳不以风而生, 人不以男女而亡,一生却也不过为争一口气,一口不平之气。”
“抱负无深浅,这天下更有些事只能女子来做。”
他想到常青安, 令他如此敬仰的母亲,若论心境见识, 更有大把人远不及也。
江山在人更在他眼中,做事当从足下始,男女一说, 过于狭隘。
王少虞站起身,倏尔笑了起来。
她盈盈拜下:“多谢。”
他并未轻鄙,反而多加肯定,王少虞看着他, 感觉像是看见了那位夫人,当如清风几许,蔚然不改。
如此清正严明的家风, 才能教养出这般风光霁月的人。
王少虞重新抱起这张琴,向着宴会走去。
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少虞。”
王夫人看着她, 目露关切。
“我没事。”
她笑着摇摇头, 视线移到常青安身上:“母亲, 我属意赵大公子,赵在泽。”
王夫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又看看常青安。
果然如此。
那日打马游街时她便已察觉,王夫人细想了一遍当日情景,高头大马,谦谦君子,仪表堂堂,风头正盛。
“如此也好。”
她微微颔首,也露出个笑来。
浪子回头却也值得信任一回,更有常夫人坐镇,常夫人行事大气,深明大义,颇有远见,有这般手段气魄的主母,哪怕赵在泽故态萌发,想必也能压得住。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常青安太过强势。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常青安回望而来,微微一笑。
王夫人和气一笑,拉紧了王少虞的手。
这事要赶紧操办了,如今不止一家人相中了赵在泽。
宴会结束后,常青安再次收到了厚厚的一摞拜帖。
这次都是夫人们亲自执笔,贴中大段大段地夸赞了自家贵女,再含蓄地夸了夸赵在泽,末了便是邀她上府共商。
共商之事自然是儿女们的姻缘大事。
赵渝也跟着在一旁看了看,脸上红扑扑的:“大哥真受欢迎。”
“这是自然。”
常家势大,赵府平平,赵在泽自身也不差,家中关系也简单,可不是被好几家都瞧上了,常青安收起这些贴子,唤道:“春兰,送往大公子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