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云回忆道:“我曾以为他争抢是因为年轻,好胜的嫉妒心性,若没有这件事,他是否还有第二种可能?”
“不会的,寒云。”单映雪摇了摇头:“有仙缘才能入道,这是天道之下的法则,不能入道之人皆有他们自己的缘由,若上仙没有救他,他早已死去,你不必觉得惋惜。”
“他甚至与催日阁的人有了纠葛,献祭凡人学了邪法,像他这样心性的人,总会千种理由走上歧途,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陆寒云问:“他什么时候与催日阁的人有了联系?”
“这便不得而知了。”单映雪回答:“宗门早已彻查过,皆未发现过异常,可他放出那寒池中的妖用的就是邪术。”
“或许上仙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她轻轻拍了拍陆寒云的手背:“寒云,你好好的,便是我们所期望的,那三年前的事我们都为之付出了代价,上仙有错,寒云,但你不要恨他。”
“他是我师尊,我知他是想为我好,他承受了天道的责罚,对于墨钧也没有亏欠,我不会恨他。”陆寒云垂眸,回道。
“那也不要恨自己。”单映雪怜惜道:“人总会走过很多错路,承认自己的错误,去弥补改正便值得原谅。”
“上仙,他来找你了。”
她目光朝陆寒云背后看去,随后道:“我便走了,你可时常来见见我,和我说说话。”
陆寒云点了点头,他目送单映雪离开才回过头。
顾渊就在远处等着他。
他朝之走了过去。
“寒云……”顾渊轻轻唤了他一声。
无论何时顾渊总是如此,静静的等着他,守着他。
陆寒云回想自己年少时成长的经历,是的,他也犯过很多错,无论是芝麻大的小事,还是其他过错,顾渊会一件件陪他一起解决,他从未见顾渊对自己发过火,顾渊纵容中带着教导,他原先那条成长的路太过顺利,所以如今才走得坎坷。
陆寒云经过他的身侧,顿住脚:“师尊,你想说什么便说罢,我在听。”
蓦地,顾渊微微一怔,短促的呼出一口气。
他压低了头,沉下声音:“寒云……我过去都不懂爱人。”
“我以为爱一个人,便是把对他而言最好的给他,所以我做错了。”
“是我不得语,我从未只将你当作我的弟子,你可还记得我曾闭关过一月?并非是我悟出什么,而是我无情道破对你动了情,我对你……是凡尘中的欢爱之情,我知自己的心思,而那时你才及冠,师徒本就大逆不道,我更怕你厌恶男子。”
顾渊神色复杂:“我……本也想直接袒露心意,可是……”
“在上巳节,我陪你去启元城看戏,那戏中唱的是分桃之谊,那是你唯一一次没有听完的戏,我以为你厌恶男风,怕说了到最后连师徒都做不成了。”
“生了私情,纵使万劫不复也是我一人该受的罚,凡人常说愿得一人心,共白头,不分离,我说出不出漂亮的话来,但我心悦你,很久,很久……”
不得语,暗相思。
这是顾渊藏着心里的话,也是陆寒云曾想说的话,那年上巳节,他缠着顾渊去戏台,那戏中唱的是一对殉情的男人,他们彼此相爱共赴了黄泉,他那时才知道原来世上男子也可以爱上另一位男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有欢爱之情,他也是那时确信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顾渊。
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他有三日无法直面顾渊,陆寒云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恶至极,顾渊养他照顾他,结果他却想给其冠上一个师徒□□的罪名。
顾渊也因此察觉了他的异常,便不再敢轻易亲近,二人至亲至密,可要破开那层关系却难如登天。
他们曾互相欢喜,现如今也都是心知肚明。
“师尊,我们是师徒。”陆寒云沉吸了一口气:“也仅仅是师徒罢了。”
年少时朦胧的爱意,热烈忧郁,是叫人难以忘怀的回忆,但也被封存在了那段记忆里。
陆寒云听完了他的话,便扭头继续朝前走。
“你现在已经不欢喜我了,是么?”顾渊忙拉住他的手,怕他走远。
“师尊,我确实喜欢过你。”陆寒云回道,他郑重地说:“我曾畏惧过,也曾幻想过,但是如今我也要对得起我过去的爱慕,我无畏面对这份情意,但是爱,也是可以结束的。”
“师尊,你现在对我而言,亦兄亦父亦友,我敬仰你,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别的感情,我们从此便只做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