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思考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行至寝殿门口。
寝殿门敞开着,林幼南就坐在铜镜前,太后赏给她的那个叫巧心的婢女,正蹲在她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煮熟的鸡蛋,为她滚着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赵缚自知理亏,他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巧心正好面对着这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赵缚的身影,她刚想要行礼,便瞧见赵缚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缚走近,顺手接过巧心手中的煮鸡蛋,并挥手示意她离开。
他垂眸,视线落在林幼南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一个硕大的巴掌印,几乎快要盖住她半张脸了,这才过去多久,便已经肿成了几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被她白皙的肌肤这么一衬托,显得越发地瘆人了。
林幼南虽然闭着眼睛,但却能感受到,给自己滚鸡蛋的人,这力道不像是巧心,而且巧心也没有这么笨手笨脚的,还烫到她。
她一睁眼,便看到了赵缚,此刻正弯腰俯身,站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用鸡蛋热敷着脸上被打的巴掌印。
林幼南见到赵缚,心底的委屈顿时涌上来了。
她眼眶里饱含热泪,转向了另一侧,“殿下如此繁忙,怎么还有空来我这?”
听着林幼南这阴阳怪气的话,赵缚虽然心里不悦,却也只能受着。
毕竟是他动手打人在先。
“孤实在是有要紧的事,你又一直挡着门,孤一着急,就……孤向你道歉。”赵缚在这宫里活了这么多载,自然知道怎么说话,才最让人心疼,“要不你打回来吧。”
林幼南也并非没有听过这些谎话,她自然是没有这么快就相信赵缚这套说辞的。
可赵缚一直向她卖惨博同情,“你既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孤也就不与你藏着掖着了,昨夜孤原本是在承禧宫陪几位兄长还有大臣们喝酒的,后来突然收到了暗卫的消息,曾经效忠于孤的一位得力助手,出了意外,如今性命垂忧……你看,孤这眼底的乌青,孤为了处理此事一夜未眠,早上的确冲动了些,向你动手,是孤的不对……”
他这话里真假掺半,但林幼南却有些动摇了。
因为……
她来上京之前,便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了,赵缚应当也是想要夺嫡的,可他在众多皇子中,却并不显山露水,一直都在遮掩锋芒,明哲保身。
他如今也依旧还没有将自己全部的野心都暴露出来,可是他却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机密。
林幼南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会将自己抛下?
见赵缚指着自己眼底的乌青,林幼南也不甘示弱地指了指自己,“殿下,我也一夜未眠。”
赵缚:“……”
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和林幼南继续聊下去了。
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让他为难得很。
“今日还要敬茶请安。”赵缚适时提醒。
林幼南也反应了过来,“殿下先去换身衣裳吧。”
赵缚轻嗯了一声,起身便往屏风后走去。
他边脱衣服,边想着叶抒的事情,全然忘记了殿内还有个林幼南。
她脱得还剩一件里衣的时候,林幼南手中正好拿了一套衣服走了过来,“殿下……”
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视线便落到了赵缚右肩上。
一道血痕……准确来说,像是被人用牙咬出来的血痕。
第297章 礼王殿下
赵缚觉察到林幼南探寻的视线,立即侧过了身子,将肩胛上的咬痕挡住。
“你将衣服放着就好。”他声音很轻。
在林幼南听来,却像是被撞破私情后的心虚。
新婚当夜,她便独守空房,而她的丈夫,却以公务繁忙为由搪塞她……
林幼南原本偃旗息鼓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又被重新点燃。
赵缚这假惺惺的模样,当真是令她作呕!
“还有什么事吗?”赵缚见她还愣在原地没有动弹,便开口催促道。
林幼南张了张嘴,想要借着这个咬痕当作筏子来质问他,可是多年来的教养,又让她做不出这样泼妇的举动。
红着眼眶,只能先隐忍下来,等寻到了确凿的证据,再和他一并算账。
到时候,任凭他舌灿莲花,在铁证面前,也狡辩不得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林幼南摇了摇头,抬眸朝着赵缚绽开一抹笑意,“没事。”
随后她便转身,抬头挺胸,阔步离开了。
……
等赵缚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时,便瞧见林幼南正坐在铜镜前,仔细地为自己上着妆,遮掩她脸颊上的巴掌印。
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的确不错,肿得那么严重的印子,竟然能被她这么几下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