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遇到了赵缚,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或许,她真的会因为心软,看在那位妇人患病又受了伤的份上,而将他们二人带回家来当家仆。
他们的目的具体是什么赵缚并不清楚,但无非也就是确认林鸿朗的身体状况,暗中加害他,又或是盗取什么机密。
“林小姐,善良固然是好的,但善良也要有个度,应当是有棱有角的,否则很容易成为别人拿捏你的软肋。”
“不能让别人利用了你的善意,成为刺向亲近之人的刀剑。”
赵缚见她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便好言提醒道。
林幼南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
她的兄长也同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惜兄长死在了战场之上。
如今这话从赵缚的嘴里说出来,林幼南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将她原本就好看的眼睛衬得越发地楚楚动人。
赵缚见她像是要哭了,他有些无语。
他刚才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很重吧?
这也要哭吗?
他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的,双手背在身后,走进了府内。
……
他走到林鸿朗房门外,将手中的信封抖了抖。
叶抒还以为他是紧张了,便低声地同他说道:“别担心,我在门外等你。”
赵缚还记着叶抒不扶他的手,自己跳下马车那事,现在听叶抒这么说,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只沉着脸色轻嗯了一声,随后便走了进去。
叶抒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暗暗吐槽他这个死傲娇。
……
卧房内。
“将军,今日城中抓了两名细作,如今林小将军正在审问。”赵缚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同林鸿朗说道。
林鸿朗点了点头,“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他一连病了好几日也不见好转,如今说话的声音更像是锯子在锯朽木一般刺耳沙哑。
“还有一事,孤今日才得到的消息。”赵缚说着,便将手中的信封拿了出来。
“平昌侯府的小世子,死了。”赵缚说话时,声线也忍不住多了几分颤音。
“死了?”林鸿朗不可置信地紧紧攥着信封。
他与平昌侯,乃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
他们曾一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能将后背托付给彼此存在。
前些日子,他也听闻了平昌侯惨死的消息,而后又听闻汪祉醉酒后,打翻了房中的烛台,引火自焚了。
但他的人却在潜州见过汪祉,将消息传回来后,林鸿朗便猜到了汪祉的意图。
奈何战事吃紧,他分身乏术,否则他定然是要亲自前去接应汪祉的。
可他明明也派了人马出去,暗中寻找并保汪祉,确认他已经平安抵达了平昌后这才回北境的。
他都已经回到平昌了,怎么还会死呢?
林鸿朗瞬间苍老了不少。
那可是他在这世间的兄弟挚交唯一的血脉。可如今他却连他唯一的孩子都没能保护好!
等到了地下,他要怎么跟平昌侯交代啊?
林鸿朗久久不敢打开那封信。
他害怕这回是千真万确……而不是像先前在京城中为了出城,而玩金蝉脱壳那招,假死脱身。
他害怕汪祉是真的死了。
林鸿朗死死攥着那封信,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
这个戎马一生的男人,此刻因为得知了自己挚交唯一的血脉也死了后,靠在床头泣不成声。
“将军,您要保重身子。”赵缚轻声安慰道。
林鸿朗哭了许久,哭得累了这才开口问道:“那孩子是怎么死的?”
“孤也不太清楚具体死因,只知他的尸体是从河中打捞起来的,似乎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泡得整个人都大了好几圈,脸也被河中的鱼啃食了大半。”赵缚回答道。
“所以又是辩不清身份?”
林鸿朗闻言,对此事又多了几分猜疑。
他不相信那个孩子,就这么死了,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他都熬过来了,怎么会溺死在河里。
平昌侯只有汪祉这一个儿子,他一定将他教得很好。
否则他也不会有胆量独自进京成为质子,更不会在得知平昌侯死讯后,毅然决然地假死脱身,历经磨难回到平昌只为祭奠亡父。
这样的孩子,有勇有谋,怎么可能会死得如此草率轻易!
“尸身右肩上有一道旧刀伤,贴身伺候汪世子的小厮辨认过了,八九不离十是汪世子。”赵缚回答道。
林鸿朗的脸色变了又变。
明明他们都忠于赵旭,可是这位皇帝似乎总是对他们猜忌不断。
明明他们都是为了守大雍的江山,而甘愿忍受这边境的孤苦,但受益者却还要怀疑他们的忠诚,想方设法地要取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