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渔:哈???
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莫过于自己不过离开一段短暂的时间再回来,它就已经独自前行了二十年,而有过几面之缘勉强算是并肩战斗过的“朋友”,已经是这么大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世界变化太快,她差点没跟上这节奏。
问渔眼神恍惚,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巫盈盈的孩子?那你……父亲?”想到这孩子身上看起来明显是半魔的血脉,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提起父亲,少年巫三月红色的眼中更是血色弥漫。
“家父荀朗。”
“咳咳咳……”
“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以身殉道。”
问渔的咳嗽声戛然而止,手里的发簪碎片也失控地落在地上。
以身殉道是什么意思?她突然就有点不懂了。
在少年出生之前,荀朗就死了?看少年的年纪?那是多少年前?
那个爽朗豪气,热心善良,总是被巫盈盈逗得满脸无奈的青年,就这么没了。
问渔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再看着少年如今的模样,身为母亲的巫盈盈居然没能保护着孩子,想来她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那你母亲呢?”
“母亲,已经被困魔族禁地多年。”
巫盈盈被囚禁了,只剩下巫三月一个孩子在外面艰难求存,而这一身伤,似乎不只是生活艰难——
“魔族在追杀你?”
巫三月点点头,那张乌漆嘛黑满是伤痕和血迹的小脸蛋勉强能看出低落的情绪,一双血红的眸子突然柔软下来,可怜巴巴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为什么?二十年前魔族追杀你父母,二十年后还在继续?巫盈盈不是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接下来,巫三月做出一件让问渔后背都有些发凉的事,他扒拉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从新鲜的血肉里,掏出一件她很是眼熟的东西来。
“因为他们想知道巫族圣物的下落,也想知道这东西的去向。”
问渔眉头狠狠一跳。
“母亲说,这是你的东西。”
是属于母亲口中那位昙花一现的“小渔”的法宝,也只有“小渔”能使用的东西。
雪白晶莹透着重重灵光的缚魂绫即便刚从魔族的血肉里拿出来,依然纯洁无瑕,看不到半点污迹,倒是因为感觉到旁边魔气的存在,闪耀着一层莹莹的淡红色光芒,仿佛为这问聆宗的至宝拢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
问渔只觉得后槽牙有些疼,“你藏在这里,就不觉得疼吗?”
先不说血肉伤痕本身的疼痛,缚魂绫对魔族是有压制作用的,比对妖族的压制作用还明显,小家伙将缚魂绫藏在肉里,也就是说他无时不刻都在承受着缚魂绫带给他的痛苦。
问渔接过缚魂绫的同时,反手将药膏抹在了巫三月的伤口上。
冰凉的药膏触及伤口,少年瑟缩一下,却没有避让,一双眸子倔强又柔软地看着问渔,“只有藏在这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
问渔伸手,白皙的手掌摊开在巫三月的面前,“来吧,我们先找地方疗伤,然后我们再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救你母亲。”
不管轮回镜碎片落到她手里是不是意外,但这确实是她欠巫盈盈的因果。能在这里遇到巫三月,也不仅是缘分,问渔更相信这一定是轮回镜作出的选择。
人族的丹药对魔族也有不错的效果,更何况巫三月并不是纯血的魔族,他身体里还有一半人类的血脉。
只是正如问渔所说,她也没有可以补充魔气的方法,丹药只能治疗皮外伤,剩下的只能靠巫三月自己慢慢恢复。
巫三月还以为问渔会带着他去什么隐蔽的地方先躲藏一阵子,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带着他大摇大摆地去了最近的镇子。
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镇,巫三月驻足在原地,有些不敢动弹。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从来都是躲着人族,更躲着魔族在偏远的角落里生存,即便跟在母亲身边那短暂的岁月,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怕。”问渔伸手牵着巫三月,“不知道你母亲跟你提起过我多少,但你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唔,当然,其实我跟你母亲认识也没多长时间,甚至话都没机会说上几句,想必她能跟你说的也不多……”
巫三月耳边是问渔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掌心感受着她柔软手掌的温暖,低垂着眼帘,漆黑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道阴影,看着乖巧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