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沈佳行?”倒是杨胜愣了一下,直接叫出了沈老师的名字。
沈老师瞪大眼睛,像个上课突然被教导主任点名的小学生,立刻挺腰站好,恭恭敬敬地说:“您认识我?”
杨胜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老师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妈跟您说过什么吗……”
杨胜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些年国内所有在省级以上比赛拿过成绩的运动员资料我都有留意,我还记得你20岁那场大运会差点就进了决赛,真是可惜了。”
沈老师捂住嘴,震惊到无以复加。
杨胜着急带派克回家吃饭,看他没什么事就打个招呼回家了。
只有沈老师一个人默默站在学校门口,目送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骑着单车晃晃悠悠远去。
退役十年,他才认识到国家队总教练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上,他的心里承载着这片博土上所有的田径运动员。
半晌,他热泪盈眶地冲着杨胜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下一躬。
没有比任何时间更确定,有您,我们的国家一定会摘下那颗遥不可及的田径明珠。
——
学校的秋季运动会在周五正式召开。
这次学校还挺重视,请来了省体育局的副局长过来参观,一大早校长就亲自去校门口迎接。
在两位中年人虚假的互相问候之后,各位学校领导才入座,画着红脸颊别着小花的小主持人看到教导主任的手势,攥着词卡哆哆嗦嗦对着麦克开始说话。
在冗长的开场仪式和校长讲话之后,一声哨响正式开启了比赛项目。
广播台上不断有班级的纸条送过去,一男一女两个六年级的大孩子面容严肃,声情并茂地读着纸条上的文字。
沈晴绷着小脸,给派克别上号码牌。
上学以来第一次运动会,大家都格外的认真。派克也嗅到和平时不一样的气氛,被这种紧张的气氛吓得有点炸毛,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显得更冷酷了。
不过现在的沈晴可不怕他了,这几天加训下来,沈晴发现派克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很乖,甚至是有些木讷,一旦没嘱咐到,他就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出错。
这会儿别看他泛着冷气,指不定是心里在想什么呢。
“别紧张。”沈晴笑着拍拍他胸口的号码牌,“你就正常发挥,铁定比三班那几个跑得好!”
派克点点头,听到沈老师的呼喊声,从班级的座位里站起身准备去起跑线那里。
本来每个运动员出去准备的时候,一年二班都会簇拥着那个人送出观看场地,不管熟悉不熟悉,平时在不在一起玩,班级里所有人都会给他加油鼓劲。
但派克站起来的时候,正要扭头喊加油的同学们犹豫下来,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不是不想,而是不确定这位“冷酷”的同学,愿不愿意让他们吵吵嚷嚷地围着,毕竟谁也不想挨拳头。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们也就错过了欢送派克的时机,派克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走到操场上。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反正接下来是他最喜欢的跑步,还有好几个人陪自己,所以他心情并不坏,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做准备。
沈老师叹口气,自从那天见到杨胜之后,他就格外留意这孩子。出乎意料的,总教练的孩子似乎并不受孩子们欢迎,反而是隐隐有种排斥的感觉。
他还特意去找派克班主任了解情况,得知是开学第一天打架造成的,他抽了抽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陈局,您跟杨胜教练是老相识了吧。”校长笑眯眯地说。
“是啊,都是咱们村子一起出来进国家队的,论起来他还是我师兄呢!听说他退休还乡了?”陈副局长之前也是从国家队退役的运动员,可惜他在役期间没出什么成绩,就没在国家队留下,而是回乡走了仕途。
校长笑着点点头,接着说:“杨教练跟您一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都是咱们村子的荣幸。”
陈局对校长的场面话一笑而过,脑子里正想着一会儿运动会结束要不要叫老杨出来喝顿酒,他俩得有十几年没见过了。
“话说,杨教练还从他建的孤儿院接了个孩子养,看样子是挺喜欢,开学的时候还特意跟我打了招呼。”校长接着说。
“哦?”陈局转头看他,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谁不知道体育迷们最扼腕可惜的就是杨大教练没个孩子,甚至有传言说只要杨教练有孩子,从小培养,一定打破亚洲记录没问题。
“是哪个?”陈局问。
“哟,真巧,那孩子也报了百米赛。”校长抬手一指,“那个站在第三赛道的孩子就是了,姓派,叫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