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轻舒了一口气,放松地笑了笑,“不必担心。”
此刻并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还有许多的事未去做,江东还有大敌虎视眈眈,他必须得提起精神。
但为何, 眼中的众将领会出现了重影?
着凉了?
他这么胡乱地想着, 当即又听得身旁的孙采薇叹了口气,“还真着凉了。”
孙权听了, 便努力地反驳道:“我只是吹了吹江风,怎就着凉了?”
“你还知道你只是吹了吹江风,不知道还以为你跳进江里头泡了个冷水澡。”孙采薇好笑又好气道,“算了,后厨里还备有山草药,跟我走。”
孙权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乖巧地伸出两只手去抓住孙采薇递过来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孙采薇的步伐。
好热的手,孙采薇暗叹。
她又回过头去,望向周瑜,“公瑾兄,这几日便麻烦你了。”
周瑜点点头。
他站在桃树下,衣袂随风翻飞起落,像是隐入尘世的神仙,有些不可近人的锋锐,却又莫名的满是温和。
江东的定心丸。只要有周瑜在,没有人可以轻视孙权,刘备不可以,曹操也依然不可以。
可是,已经建安十三年了。
周瑜却依旧年轻,年轻到,上天带不走他的任何东西。能带走的,只有他的名声,江东的名声。
孙采薇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才头也不回地带着孙权离去。
蒋钦看着两人远去之后,这才跳出来问:“中护军,主公怎么了,要不要紧?”
“无碍,受凉,休息几日便好。”周瑜道。
蒋钦点点头,“主公近来心力憔悴,是该好好休息。”
“喂,周……!”瑜字还未说出口,甘宁又是被凌统当头一棒砸了下来,他倒吸了口凉气,咬牙低骂道:“祖宗老子惹了你吗?”
凌统抱枪冷哼了一声,“中护军的名讳也是你个鸟人能叫的?”
甘宁嘟囔道:“穷讲究,老子话都没说完,你怎么知道老子不喊中护军喊周瑜啊!况且也没见周瑜计较,你个小崽子计较个什么劲……”
话虽这样说,但甘宁还是在凌统的威慑下改了口问道:“不知周中护军,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周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抬手拂掉掉落在袖间的桃花,才缓缓道:“练兵。”
“如今曹操统一北方不过时日问题,他日兵指江东,须得水师相抗。”周瑜淡淡地陈述着,袖间的桃花也在此刻飘落在地,只是,不管怎么说,身边还是少了一个人。
“这几年来,中护军一直命我等训练水军,难道还不够?”
周瑜漫不经心道:“若诸将能胜过瑜鄱阳湖的那批水师,便可不再练。”
“……”此话一出,众人一一沉默。
鄱阳湖那批水师,可是经由周瑜的手亲自训出,他们哪能比得过周瑜啊。
众人齐齐摇头,“练练练!这便去练!”
“子明留步。”在众人作鸟兽散时,周瑜又出声喊道。
吕蒙离去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周瑜,有些结巴地问:“中护军……找属下何事?”
周瑜看着他的反应,好笑道:“紧张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吕蒙摇了摇头,“并、并非……如此……”
“那是如何?”周瑜问。
吕蒙脑子卡壳了一瞬 ,“只是第一次,与中护军距离这么近。”
“属下还未得主公赏识之时,便已在军中听闻过中护军与讨逆将军的许多事迹,皆是令属下赞叹不已,但那时,属下只能远远地看着,此刻,倒是像梦了。”他说着说着,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具体好笑在哪儿,吕蒙却说不出来。
“讨逆啊……”周瑜笑了笑,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不过半刻,他却又回复常态,只道:“我需要子明助子敬,或者说,是助我做一件事。”
吕蒙立刻抱拳作礼,恭敬道:“中护军请说,属下一定竭力去做。”
周瑜道:“我已与子敬说过了,你去他府上便能明白是何事。”
吕蒙当即起身离开,行动迅速。
周瑜笑道:“子敬,我已经找人陪你了,可不能让我失望。”
远在府中的鲁肃捏着画着复杂草图的图纸一下子打了个寒颤,不由嘀咕道:“周公瑾,又准备给我搞什么事……”
此刻,后厨。
孙采薇屏退了侍人,正忙前忙后地煮草药,孙权倒好,抓着孙采薇就不愿撒手,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不连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