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无关紧要,她并非十分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用清楚她是孙采薇,不是步练师也就足够了。只是恰好她一直以来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也就在此刻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一问出口,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
此时此刻,她亦是有些好奇,孙权会怎么想,会不会惊讶于一个人竟然会有两个身份?
她忽然有些无奈,她真是无可避免地会想到孙权,想到日后成为吴主的他。他生来便是要做吴主的,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只是他成为吴主之前必经的路而已,这毋庸置疑。
她呼出一口浊气,步伐轻盈地退了出去。
后厨中没什么吃的,孙采薇揭开了所有锅盖,也只剩下些发霉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早知来时就该先采买些吃的,也不至于现在在这儿盯着空空如也的后厨发呆。
她又走出后厨,心中不断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应付袁术好将吴夫人带离袁府。
玉玺可以给,但周尚……?
孙采薇不由想起周尚那盛满怒气的眼神,同时也还是第一次有人那样对周瑜,一想着,她便不由皱紧了眉。周尚和他们三人的想法终究是不大一样的,然而周尚到底在想什么,孙采薇一直看不明白。
她仔细地回忆着那些接近模糊的记忆,只依稀记得,周尚回到寿春之后不久,便再没有了记载。史书里对他的记载也就寥寥几笔,孙采薇一时也无法想透其中关系。
府中并未点几盏灯,孙采薇自后厨出来,拐过回廊,这才进了屋中。
她和衣而眠,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许多画面在眼前晃动,舒城、庐江、曲阿、寿春……她已经辗转了许多地方,却还未得一个安然的居所。
吴郡。
什么时候才能去吴郡?她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未做。
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又觉得时间缓慢,这么久了,她才来到寿春。时而祈祷时间过得快些,这样就不必辗转流离,时而她又祈祷时间能过得再慢些,这样也让她能有充分的时间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矛盾令她辗转反侧,屋外的雪压了枝头,厚重的雪一下落至地里,清晰地传进孙采薇耳中。
她睁开双眼,望着漆黑的房梁,不免长叹一声,干脆直接撑着床榻起身,走出了屋子。
踏出屋门的一瞬间,冷风便迎面吹来,裹着衣袂不住随风翻飞,似要将人吹走。原本就没有什么困意,这下是更加清醒了。
孙采薇斜倚门框,百无聊赖地看雪,也不顾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
一个人看雪,怎就这么无聊?她不免想。
她四处看着,忽然瞥见院中雪地上出现的一排脚印。孙采薇不由挺直脊背,凝神去看。
脚尖朝着院门,是谁要出去?
雪很大,很快就要遮住这些被踩出来的脚印,模糊的轮廓令孙采薇看了好一会儿。
算算时间,天就要亮了,然而孙权和周瑜到底酒醒了吗?
她犹豫着,是否应该跟上去,还是去叫上孙权和周瑜?
她来回踱步,又听得一阵开门的吱呀声。于是她回头看去,定睛于声音来处,便看见了周瑜高挑的身影。
她便快步走过去,问:“这么快,酒便醒了?那看来孙权应当也……”
周瑜点点头,目光却是看着院中那一串模糊的脚印,缓缓说道:“玉玺被带走了。”
孙采薇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即指周尚。
饶是周瑜,亦是有些不解。“先进屋,外面冷,我去叫阿权。”
孙采薇顿时有些讶异,“公瑾兄这是,不阻止我们同去了?”
周瑜云淡风轻地笑笑,“想来也阻止不了你们俩。”
孙采薇同样也回以一笑,“不是说过了吗?不论做什么,我们一起。”
孙采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静静等着两人。
就着冷水胡乱洗了把脸,三人这才匆忙追去。
天渐渐亮了,雪也小了许多。只是地上的雪太过厚重,行路亦有些艰难。
寒风打在脸上,逐渐带走了面上的温度。
这时,只听得几道马蹄声踢踏而过,三人回头看去,便见着滑稽的一幕。
——“我的马!我的马啊!”
有两匹马正朝着他们三人奔来,其中一匹马他们倒是认识,是萌萌。
另一匹马很陌生,应当是那个追来的人的马。那马儿的缰绳不知为何脱离了主人的手,不听话地直往前跑,留得主人家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边追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