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道:“无妨,袁术就算得到玉玺,也难有什么作为。”
孙权沉吟道:“难道就不能再造一个假的?”
思索间,他们已不知不觉到了酒肆门口。周瑜将萌萌托给酒肆跑堂,三人这才跟着那女子上了楼。
孙采薇解去身上的薄绒披风,方才入座。
雅间外依旧人声嘈杂,来来往往的满是将生命寄托在酒菜之中的人,亦或是难得的过路人。
女子依旧未摘下面上的纱,因此她的面容是朦胧的,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脸。在她倒酒之时,孙采薇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试图在拂动的面纱下,发现一点眼前女子的身份。
她到底是谁?
孙采薇寻遍了脑中记忆,却还是想不到丹阳这个地方,有哪个留名的女子。
“不知这位姐姐姓名?为何又在这酒肆中久居?”孙采薇问。
她道:“此处总是比那高耸的院墙自由,又能在酒席间观尽人生百态,居于此处,又何乐而不为?”
自由么?乱世中,也会有人寻求自由?
“但你可知,若是战火来到此处,除了难以掌控的生死,自由亦是空谈。”孙采薇触摸着杯沿,敛眸叹息道。
女子忽然隔着面纱笑道:“那便将试图造反的人通通杀掉,这样就不会再有战火。”
孙采薇蹙了蹙眉,“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你杀掉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只要这江山不稳,那么总会有人起兵倒戈,千年百年皆是如此,你能杀掉多少人?”
她道:“百年之后所有人皆归尘土,以后的人造反,造的也不是我的反,我只管今日,不管日后。”
她看着孙权和周瑜,说得越发激动,全然没有了初见那时的柔弱知礼。
孙采薇摇了摇头,“汉室衰微,朝代起落更替必将发生,你阻止不了什么。战乱的终结,只得有人将其一统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宁。”
孙采薇不欲与她再说,看了一眼孙权和周瑜,示意道:“我们走吧。”
孙权点点头,只是才刚一起身,便觉眼前晕眩,似乎随时就要睡过去。他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眼未动的酒,又转而看向一旁燃着的香,皱眉道:“练师……”
孙采薇微微蹙眉,她同样也感觉到有些头晕,身体逐渐流失力气。可桌上的酒水他们三人根本就未动分毫,明明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还是落入了她的套子。
“孙权……公瑾……”孙采薇努力睁着逐渐迷茫的双眼,死死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孙采薇似乎看见她脸上的面纱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扬起,一张留有刀疤的脸,缓缓自纱下显现。
“练师!”
女子拂袖转身,屋中烛火立时因袖风暗了几盏。她勾了勾唇,目光直勾勾流连于昏昏然的两人身上,分外露骨。
孙权顿感不适,然而眼皮沉重得睁也睁不开,他试图去看身旁的周瑜,周瑜目光疏离,却也开始逐渐涣散。
接着,一只手,缓缓抚上孙权和周瑜的脸。
“怎么都生得比袁胤俊俏?”她说,“真教我舍不得了。”
……
孙采薇再次醒来,依旧是在这间雅室中。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睁开双眼缓了好半晌,混沌的脑袋才终于清明了一些。
不远处传来断续的水声,孙采薇自冰凉的地上爬了起来,借着屋中昏暗的烛火循声看去,只见那女子正好整以暇地端坐案前,轻呷口茶后,这才抬眸看向孙采薇。
“你终于醒了。”
“他们人呢?”
女子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你很着急他们?”
孙采薇道:“我和他们是一起来的,他们因你而与我分开,我自然着急。”
“你着急也无用,我反正是不急。不过天亮之前,这解药送不到他们面前,他们可能就会死。”女子指着案上的瓶子,古怪地笑道。
孙采薇微微一笑,“你只说了他们可能会死,那么也可能是不会死,也许你根本就没有下毒。”
她皱眉道:“你真的不怕他们死?”
孙采薇道:“怕,怎么会不怕?”
她疑惑道:“那你却还这样镇静,让我都看不清你,明明一个是你的心上人,一个是你的兄长。”
孙采薇好笑道:“那你要我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跪天跪地痛哭流涕地求着你将解药给我?那我还不如趁着在天亮之前,努力从你手中抢回解药。”
她有些意外孙采薇的反应,却还是道:“你太柔弱了。”
孙采薇拔下尘封许久的簪刀,“不试试,你怎知我弱?”